下了场十年难一遇的细雪,这对本就不堪好的粮荒无疑是雪上加霜。隔年开春,卫渊侯到任,宁晋带着大量的粮草来救济雍州灾情,还未正式登位,便已在民间名声大噪,敛了不少民心。
如今宁晋提前一年到位,没有了这个机缘,何湛一直琢磨着要怎么给宁晋立威,让他在雍州站稳脚跟儿。想来想去,就觉得让军营来一场秋狩最好。一来可以借此名义封赏大军,二来可在秋收时减轻赋税,各家自保,撑过这难捱的一年。
“三叔觉得如何?”
何湛笑着说:“很好。届时若能大行封赏,就更好了。”
宁晋有些疑虑:“若说封赏上下,定需不少钱财,但贸然动用府库的库银赏赐军士,似乎欠妥。”
“这个主公不必担心,臣有办法。”何湛扬起嘴角,“臣在这里七年,主公当真以为臣在浑噩度日么?”
一谈到这个事,何湛想起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就跟宁晋告了辞:“天色不早了,主公早些歇息。”
宁晋手指微动,半晌,才说:“杨坤已经去勘察地形了,不在营中。”
何湛不懂宁晋怎么好端端地提起杨坤来了,只能似懂不懂地点点头:“哦。”
宁晋略略低头:“孤这里有上好的药酒。”
“呃?”有药酒怎么了?很奇怪吗?
宁晋闭了闭眼,敛了口气,道:“孤是说,你背上的淤青…揉一揉可能会好一点。在客栈里,孤就见你夜里睡不安稳,不要一直忍着。”
提到客栈,何湛脸上蓦地一红,耳根发烫。
“谢…谢谢,臣回去揉揉就好。”
说着何湛就想开溜,赶紧跑!
宁晋抬起头来,脸上一派的云淡风轻,清明正直:“你自己又不行,孤可以帮你。以前,三叔的伤,不都是由孤来照看的吗?”
行了!够了!又要提以前了!何湛听到“以前”这俩字就头皮发麻,哪里还给宁晋时间去酝酿回味这些话,连忙答应着坐下来。
“去床上吧,你的伤在背部,坐着累。”
宁晋提前让人备了药酒,他拿着每个小瓶儿闻了闻,判断哪个是好的。等他拿好了药,转入屏风内,就见何湛正将上衣脱下来,露出大片胸肌,赤裸的上身细细可见道道淡色的疤痕。
宁晋怔了怔,脚步僵住,问:“这是怎么伤的?”
何湛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腰间的一块疤痕看,笑答:“训练的时候伤得。没事儿,这些疤过几个月就会全没了。”他悠悠然趴到床上,将整个背部都展露出来。
宁晋顺着床边儿坐下,将药酒滴在手心中,然后在掌中搓得发热,才一点一点在何湛背上推开。
何湛拧着眉,时不时发出轻吟声。这淤青不招也就算了,一招真是疼得要命。
“疼了就说。”
何湛倒吸口气,皱着眉委屈地应了声:“疼。”
宁晋连忙收回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晃神什么,心思全不在这儿,下手才这般没轻没重的。
何湛不想宁晋竟停下来,赶忙解释道:“稍微轻点就好。”
“…恩。”宁晋这次倒是放轻了手劲儿,他说,“要是孤能在叔身边就好了,总归不会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