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宴会已接近尾声,别墅里依旧灯光璀璨,三三两两、衣着华贵的宾客手持高脚杯不时低声交谈着。
晏曦觉得有些吵闹,所以走到一座整整有她两个人高的香槟塔旁边,盯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流转折射出的迷幻光泽。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陆柒的订婚宴,她当然是真心为陆柒感到高兴,只是——
她对陆柒的未婚夫心存疑虑。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有人从旋转楼梯款步而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晏曦抬起头,看到那张美丽惊人的脸孔,那双蒂芙尼蓝的眼睛就仿若两颗闪耀的水晶,吸收了世间所有的光华,整个世界都在这样的顾盼流转之下黯然失色。
陆柒静静地走下阶梯,身上淡紫色的流苏裙摇曳出水光,如同一池秋水般潋滟动人。
作为陆柒好几年的朋友,她已经很熟悉对方的美貌了,至少比那些恨不得将眼睛黏在陆柒身上的人要从容得多。
陆柒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递了一杯香槟酒给陆柒,陆柒很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小口,接着对她说。
“你哥让我告诉你,他带着一对双胞胎去开房了,今晚就不坐车和你一起回去了。”
——如此曼妙的嗓音,就好像月光下一连串滑过竖琴的音符。
她哥?
晏曦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如果她哥真的规规矩矩和她一起回去,那才真的见鬼了。
“如果我哥不这么做我才会觉得奇怪,”晏曦斟酌着词句,“今晚的主角是你和沈殊,其余谁都不重要。”
她把话题引到了沈殊——陆柒的未婚夫身上。
此刻的沈殊正被男男女女包围着,他们都想在这样的场合与沈殊混个脸熟,因为沈殊不仅家世显赫,更是凭借着自己惊人的天赋跻身科技届的顶流。
“沈殊他……”晏曦问,“最近怎么样?”
陆柒知道她在问什么,随手撩了下脑后的长发,那些漆黑如渡鸦羽毛的发丝就飞扬起来,然后轻柔地垂落。
“你也是知道的嘛,他说,他因为我走出了父母罹难的伤痛,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地与我订婚。”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晏曦想,一个正常人,应该不会在父母遭遇直升机坠毁事故的一周后,就向女友求婚。
陆柒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你有证据表明沈殊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身为沈殊的未婚妻,即便他真的谋杀了自己的父母,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陆柒勾起唇角,“毕竟有的时候,我也想谋杀自己的亲生爹妈。”
周围盯着这边看的男男女女肯定想不到,陆柒在用曼妙的嗓音说着如此恶毒的话语。
她知道陆柒说的是什么事情,因为她完完整整地给她描述过一遍。
事情就发生在几个月之前——
陆柒的爸妈突然有了要第二个孩子的打算,陆柒知道的瞬间就发了火。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们有一个我这样漂亮的、完美的女儿还不知足嘛,非要再生十七八个米其林轮胎!”
“我向上帝耶稣玛利亚佛祖……不管是谁!发誓!你们只要敢生出来,我就敢把这个丑陋无比的米其林轮胎浸到尿盆里淹死!”
“这个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无论是你们对我的宠爱,还是家里所有的产业,都是我、一、个、人、的!”
陆柒说完转身就气冲冲地跑出了正门,丝毫不顾旁人的劝阻坐上她爹停在门口的迈巴赫,然后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直直地撞在小花园旁边的雕像上。
最终的结果是——车和雕像都送去修理了,陆柒被火速赶来的沈殊送进医院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
而非常奇迹的是,陆柒本人只是手臂被划伤了一道口子,其他并无大碍。
晏曦后来问她,为什么有路不走非要开车撞石柱子。
陆柒只是耸了耸肩,然后说:“谁让门口的路离大门那么远,就那么走出去我会很没气势的欸。”
宴会的灯光依然璀璨闪耀,但却绝对无法和陆柒那双蒂芙尼蓝颜色的眼睛相提并论。
周围的人还是按捺不住地围上来,于是她和陆柒的这段谈话也告一段落。
这些人在恭维着她和陆柒,当然还有陆柒的未婚夫沈殊。
她只是瞄了一眼陆柒的表情,就知道陆柒接下来要怎么给这些人难堪了。
陆柒对这几个人随意地笑了一下。
说实话,这个笑容本应该是温和友善的,但又并非完全如此。
如罂粟花般艳红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接着很快就收敛了。因此这个一闪而逝的微笑就产生了一种距离感,就好像是一个微妙的嘲讽,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这些人只不过是滑稽的小丑。
而沈殊,当然地、不出所料地——
他错开那些仍旧想要攀谈的人群,拨开纷纷扰扰,来到陆柒的身边。
沈殊和她记忆里一样英俊且锋锐,即便父母刚刚罹难,公司事务纠纷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也丝毫不显疲惫。
隔着人群,晏曦与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眼,而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沈殊杀了他的父母,那么某朝一日,会因为相似的理由对陆柒下手么?
——晏曦不知道。
……
每当陆柒不耐烦,或者感到厌倦的时候,沈殊都能第一时间、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次也不例外。
陆柒任凭身后那人把她拥进怀里,是一如既往的、熟悉的怀抱。
她的未婚夫俯下腰身,抬手扣住后脑,让她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他抵住她的额头,沉下气息,问她:“累么?我可以先送你回去休息。”
“还好,只是有一点点,”陆柒感觉脸上有些痒,“最主要的是,这里的人给我的感觉都不太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收敛音量,这让旁边宾客的笑容尴尬地凝固在了脸上。
沈殊对着那些人直截了当地说:“抱歉,我的未婚妻有些累了。”
于是那些人知趣地离开。
虽然晏曦不在陆柒的攻击名单上,但她显然也不会没有眼色地打扰这一对未婚夫妻。
所以现在只剩他们两人。
沈殊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她,灼热得仿佛要将她灼烧殆尽。
他喝了一些酒,她能够从近在咫尺的吐息中嗅到花木和水果的芳香。
“陆柒,”沈殊的声音低沉,“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我爱你。”
沈殊认真地、深情地凝望着他,对她直白不加掩饰地表露爱意。
就好像水波的涟漪,在整个偌大的宴会厅里一圈圈地荡漾开来,漫过她的心,然后占据。
“我当然也爱你。”
陆柒回应着他,然后同他接吻。
如此温柔,如此缠绵,像是夏日的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心头。
陆柒当然也爱着她的未婚夫,即便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不会改变她一丝一毫的看法。
……
陆柒提前坐专车回到不远的独栋小别墅,因为沈殊在订婚宴之后就立刻要做直升机飞到意大利谈项目。
开车的是安德,她的私人保镖兼司机。
这一天下来她确实有些疲倦了,她可不是沈殊那样的工作机器,能够不眠不休连轴转上好几天。
独栋小别墅里,她的女仆季澈已经为她准备好睡前所需的一切了。
“陆小姐,您回来了。”
季澈的声音柔和轻盈,就好像初春开放的第一盏花。
陆柒已经有些困倦了,沐浴更衣后,女仆为她备好了香薰后,就要准备入睡。
“陆小姐,晚安。”
女仆站在门口,像是注视着陆柒看了很久的时间,声音却依旧温温柔柔的。
女仆随后轻轻地关上门,熄灭了灯光,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陆柒很快便坠入梦乡。
……
陆柒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了太多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导致醒来的那一刻有些迟疑。
现在是……几点?
她伸了个懒腰,接着起身,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之前的那个梦了。
陆柒对着时钟看了半分钟,然后慢吞吞地掀开了被子。
还没到女仆叫醒她的时间。
她想了想,没有叫季澈进来服侍,又磨蹭了半天才懒懒地走进盥洗室。
她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哦天,她真的讨厌这种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的感觉。
而直到陆柒抬头,望向盥洗室子镜子中的自己时,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镜子中的那张面孔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但是……
但那是属于另一个性别的面孔。
陆柒在这一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她……?!
陆柒猛然间凑近了镜子,盯着那张完美的面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她、的、天、哪。
又或者,此刻应该感叹:
他、的、天、哪。
鬼使神差地,陆柒将手向下探去,摸到一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哦操,她身下粉嫩嫩的逼变成了一根粉嫩嫩的屌。
像是触电一样,陆柒在碰到的一瞬间就将手收回来。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碰掉了台子上的几个瓶瓶罐罐。清脆的落地声在地面上砸响,他的心也随之震颤了一下。
两秒钟之后——
“陆小姐,您摔倒了么?”女仆敲着门,语气略带焦急。
如果不回答,季澈很有可能直接进来。
但如果回答,他、他的声音……?
行动先于意识地,陆柒快步走近淋浴间内打开了淋浴并开到了最大。
“滚!别来烦我!”
陆柒短促地尖叫,因为这样他的声音才会显得失真。
敲门声停止了,空气在那一刹那变得安静。
流淌的水声中,一句模糊的、微微沙哑的声音飘出来。
“我……没事。”
在陆柒看不见的、门的另一侧,季澈将手轻轻地、慢慢地贴在门上,神情温柔。
“我只是希望……”女仆的声音柔和下来,像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您没有受伤。”
“无论是谁惹您生气,我都希望那个人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小姐,”她说,然后再次重复道,“我的……小姐。”
……
水声持续了一阵。
陆柒发现自己的声音确实改变了。
就这么出去,他会被当成变态抓走么?
在确认女仆暂时离开了之后,他才轻轻地溜出去。
这栋别墅他并不常住,回到卧室拿手机的时候还差一点迷路拐错地方。
现在他该怎么办?
难道要直接给沈殊打电话说,嗨老公,你的未婚妻我变成了一个男的?
啊啊啊,谁能救救他!
不管了,烦死了。
陆柒心一横,直接按下了拨通键。
一声,两声。
“陆柒?”
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手机另一端的喧嚣吵闹。
然后他一句话没说,当机立断地挂断了通话。
啊……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似有若无的香气。
要不是沈殊忙着工作,而是陪着他,说不定就不会遇到这么魔幻的事情。
都怪沈殊,刚订婚,转头就把他抛在一边。
哼,就让沈殊自己猜去吧!
第二个求助对象的人选就好说多了。
陆柒一边想着,一边卧进被子里,又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打给了晏曦。
“嗯?”晏曦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性冷淡。
“我知道你现在或许有疑问,”陆柒又扯了扯被子,“或许在想,陆柒是丢了手机被我捡到了么?还是说,我是绑架了陆柒的犯人,正准备向你索要赎金?”
“不管怎样,在我说完之前,都不要打断我。”
陆柒毫无保留地交代了一番,晏曦安安静静地听完,然后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最喜欢的漫画?”
“《怪奇侦探和她的三只黑白灰小狐狸》。”
“你昨晚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我怎么记得清,总之是说……”他停顿了片刻,“要谋杀我爹妈一类的吧。”
“你不耐烦的时候会叫我什么?”
“你到底还有多少个问题要问,”陆柒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小贱人。这回你满意了?”
“真实性还有待进一步考证,”晏曦说,“但现在只能假定你是陆柒。为了提高确定性,我会联系我实验室的人上门采集你的体液做dna检测。”
通话的那端传来与沈殊身边相似的喧闹。
“你现在在哪?”陆柒问。
“德州奥斯汀超级工厂,特斯拉的股东大会会场。顺便一提……沈殊就坐在前排的专位,从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
晏曦说着的时候,又向沈殊的位置望了一眼。
会场的氛围很轻松,埃隆·马斯克正刚要上台发表年终总结。
晏曦觉得沈殊应该是还要和特斯拉商量合作项目进展,而她自己纯粹是以个人的身份顺便来这里替听听。
“什么,他和你在一起?帮我看看他的反应。”
会场前排的人在录像,晏曦就如同个人形摄像头似的转播着实时画面。
“沈殊他刚才在低头看手机,现在……”
距离还是有点远,于是晏曦掏出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i便携望远镜放到眼前,这回视野里的沈殊清晰多了。
“现在沈殊侧过身,对他的秘书交代了几句话,然后离席走到角落把手机放到耳朵旁边……”
晏曦合理推测,“他应该是在给你打电话,如果你继续玩失踪,他一定会联系季澈和安德的。”
……
沈殊已经连续给陆柒打三个通话了,但他一个都没接,只是思考了片刻,接着发了条信息给沈殊。
【你是男同么?】
然后陆柒把手机倒扣着扔到了一边,因为他此刻遇到了新的难题。
——他硬了。
他自己心里都不清楚,刚才是否故意没去细想这一回事。
他是指,这一整个身高、生殖器官、声音、外貌改变的事情。
陆柒原本的身材和脸蛋都无可挑剔,也一直以自己一米七多的高挑身材和过目难忘的脸蛋自傲。
而现在……
他感觉自己至少有一米八,声音也变得更中性。
鉴于他今年刚满二十岁这一点来看,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也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再说回他硬了的这件事。
陆柒真的搞不明白这根玩意为什么硬了。
要说是因为沈殊也不大可能,毕竟刚才他一直拒绝与沈殊交流。
但如果说是因为晏曦,那就更惊悚了。
绝对不可能,他才不是女同欸。
不对,是他才不喜欢女的。
那玩意还在硬着,他只能——
陆柒放松了身心,闭上眼睛。
手中是很陌生的灼热,这太诡异了,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哦不对,陆柒想,他玩过沈殊的鸡巴,还不止一次。
其实他们一直没真刀实枪地做过,主要是陆柒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愿意。
有的时候,陆柒只是想看沈殊硬起来又操不到他的样子。
所以偶尔,他会弄硬沈殊,然后戳一戳那根大鸡巴,说:“它长得好丑。”
结果有一次弄得太过火,沈殊就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床上,然后用那根他刚刚说完丑的鸡巴抵进他的腿间。
沈殊贴在他的耳边低语,“陆柒,你知道么?”
沈殊的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开。
“你现在就像一个给看不给操的魅魔。”
事实上,陆柒现在还穿着昨晚入睡时的粉色睡裙。
这条睡裙应该是哪个品牌方打包送给他的,领口的蕾丝勾勒缠绕着飘荡下来,在他身上显得有些……
陆柒观察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什么情趣py。”
真受不了,他简直像个玩得很花的男同。
于是他把主卧里的两个衣柜翻了一遍,最终找出一件oversize版的t恤套在身上。
这里肯定没有他能穿的裤子,索性就什么也不穿了。
正对着床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山腰的一片翠绿景色。而即便是对着这么绿意盎然的山间景色,陆柒还在硬着。
手指滑过窄瘦的腰,然后一路向下延伸。勃起的性器蹭过手背,洇出一点湿意。
“哈……”
然后……应该怎么做?
他没有经验,只是凭借着本能上下撸动,感觉到那上面的血管都变得滚烫发热。
虽然不想承认,但陆柒此时确实希望有个人在这里陪着他,比如说……沈殊。
好硬好热,思绪也开始不受控制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硬着的阴茎此刻裹着一层黏黏糊糊的液体,还反着水光。
陆柒下意识地咬着嘴唇,用力一挤,顶端富有弹性的软肉立刻变了形状,疼痛感蔓延开来。
“嘶……”
有点疼。
陆柒很难形容这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蚊子叮咬后发肿发痒的感觉。
更硬了。
天哪,他真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
勃起的阴茎迫切地渴望被磨蹭,被爱抚,又或者得到更粗暴的蹂躏。
如同浪潮一般,涌动的快感席卷了他的身心,又像是有一阵阵电流经由血管传递到皮肤,蔓延至四肢百骸。
在快感汇聚的顶端,他射了出来。
“嗯——”陆柒的手指有些发抖,“射了……?!”
粘稠湿热的精液从阴茎的顶端喷出来,弄得手上全都是这些黏糊糊的液体。
陆柒只是喘息着,然后低头看了眼手指上的液体,将它们全都抹在了脱下来的睡裙上。
啊……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陆柒忘记了一件事情。
直到他爽过后才想起来的一件事。
应该在硬着的时候量一量自己的鸡巴到底有多长。
他现在要身材有身材,要身高有身高,要脸蛋有脸蛋,总不能缺陷出现在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吧。
于是陆柒躺在床上,回想了片刻刚才爽的时候的手感和长度。
嗯……好像还挺长的?
而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透过落地窗,他看见一辆银白的车从山腰的公路上由远及近地攀升而上。
……
陆柒总觉得晏曦的实验室分部无处不在。
即使他此刻在这个周围一公里无人居住的山间别墅,都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
上门来的人有一点眼熟,陆柒好像见过他,但又叫不上来名字。
于是他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但是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是陆柒?”
“嗯……对啊,”陆柒不怎么走心地回答,“只不过是换了个性别罢了。”
那人把采集所需的器材准备好,动作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像是轻蔑,又隐隐约约带着恨意。
陆柒觉得这个人很莫名其妙欸。
林修明默不作声地把陆柒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然,林修明心想,陆柒这种人只是把他当成玩笑,当成闲暇时的消遣,甚至是引起沈殊怒火的工具。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陆柒这种人根本不会记得自己。
林修明第一次见到陆柒本人是在大学校园的樱花林。在此之前,他只是通过社交媒体和杂志封面了解过她。
他不知道陆柒是否是在等人,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就望见了此生令他难以忘怀的景色。
校园里的樱花是极其纯粹的白,连绵不绝地吞没了头顶上的整片天空。
但是陆柒却比樱花还要美丽。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立于樱花树下,露出半张侧脸,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纯黑色的发丝随意地扎起,露出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
樱花花瓣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耳边,又顺着一缕发丝滑落至精巧的锁骨处。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两个月后陆柒竟然会主动找上自己。
“林修明……”陆柒微微拉长声音,念着他的名字,“对么?”
她的嗓音是如此的动听,就如同人鱼在夜晚漆黑的礁石上歌唱。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柒会在图书馆堵住他的路,然后向他搭话。
他只是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的。”他只能这么回答。
之后的几天陆柒都很主动地来找他,甚至在下课时间等在教室的门口。
那时他刚刚上完有机波谱解析的课程,走出教室门就见到在走廊等着他的陆柒。
“明天就是周末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陆柒简直语出惊人,而他几乎也在陆柒的注视下失魂落魄。
——林修明绝对相信,世上所有男人都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失魂落魄。
“回家?”林修明说,“你的意思是……”
他有些理不清头绪,更准确的说,陆柒围着他转的这几天都像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他有些错乱了。
所以他直接了当的挑明:“陆柒……对不起,但我真的只想知道,你是在玩我么?”
然后陆柒说她是在追求他。
这实在有些不切实际了。
的确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外表,然后追求他,但他的家庭并不好,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毕业之后的发展上面。
而陆柒的家境和他相比,简直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极端。
纵然如此,他还是答应了周末陪陆柒一起去拍摄现场的请求。
他还记得那场拍摄的主题是“星光月影”。
陆柒换上大拖尾的象牙白礼服长裙,如同踩着星辰与月光走进在场所有人最迷离的梦境。
陆柒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对他粲然一笑。
……
但梦境终归是梦境,只是维持了短短一周不到就破灭了。
就在他去卫生间整理衣着的时候,遇到了沈殊。
用遇到来形容其实并不准确,是他还没有看清来者何人,就被结结实实地一拳打在脸上。
林修明的反应迅速,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先动手还回去。
路过门口的人因为他们不敢进来,面面相觑,接着他听见有人喊了保安。
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像是两匹暴戾的、充满兽性的,东西。
但可笑的是,当保安赶到的时候,他们被沈殊的人拦下来。
他比沈殊受的伤要重,口腔里全是恶心的铁锈味道。
林修明冷冷地、一眼不发地看向沈殊。
沈殊黑沉沉的眼睛很是凶险,如同驯养已久的猎豹最终露出原本的残暴面目。
然而他开口时,声线却是沉缓平稳的,吐露出的内容却让林修明如坠深渊。
“抱歉,”沈殊这样说着,却没有一点歉意,“刚才是我的一时冲动。”
“但也许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父亲林守宽已经被公司解雇了。不过无需担心,我会支付给你们双倍的经济补偿金。”
他的父亲在沈殊家族公司底下的一个参股子公司工作。
林修明没有立刻回答,脸色却一节节变得苍白。
沈殊调查了他,并且动用特权让他爸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工作。
然后林修明听见自己说:“……对不起,沈总,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刚才被打的时候他没有露出一点示弱的姿态,但是现在,他站在这里,低声求着对方的原谅。
然而沈殊只是淡淡地说:“辞退已经在走审批流程了,你们回家等通知吧。”
那是一场经久不息的梦魇。
自那以后本来就破碎不堪的家庭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丢了工作。父母喋喋不休的争吵。离婚。
很多时候,林修明夜里无法安睡。而即便睡着,他也经常会梦见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梦见沈殊,梦见一片充满雾霭的森林。
他在森林里沿着小路寻觅,在溪水边看见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美人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一双比湖水更加清澈潋滟的眼眸。
林修明不受控制地一步步靠近她。
——像毒蘑菇一样鲜艳,又自内而外散发着明码标价的危险。
她嘴唇开合:“我美么?”
是的,她很危险,林修明心想。
他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贴在她耳边低语:“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美人笑起来,睁着那双莹润的眼睛,像是很满意他的夸赞。
她的腰可真细,让他生出一种想要破坏的欲望。
而林修明也这么做了。
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状似轻柔地抚摸着如天鹅般的脖颈。
——直到他用上力气掐住它。
美人睁大了她美丽的眼睛,就像受惊的小鹿一般令人怜爱。
然而,林修明想。
美人挣扎着想要从他的禁锢下逃脱,却无济于事。
在他的注视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惊惶失措,充满了令他心醉神秘的恐惧。
熊熊的烈火将心中所有的痛苦燃烧殆尽,从中生长出从未有过的、复仇快感的灰烬。
“陆柒,”他说,“我正在亲手杀死你,感觉到了么?”
美人说不出话,因为恐惧,泪水从纤长的睫毛上坠落。
手上的力量加大了,他将她美丽惊人的脸庞浸在溪水中,然后用力。
她在挣扎,身体抖得厉害。
林修明深深吸入一口气,复仇的快感简直让他全身战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体连一点点微弱的挣扎也没有了。
林修明放开压制住她的力气,拽着纤长优美的脖颈将她的头颅抬起来。
——冰冷苍白的、毫无生气的、却依旧动人心魄的美丽。
她已经死了,复仇的火焰却愈烧愈烈,完全没有熄灭的趋势。
这简直让他兴趣大增,而他此刻已经硬得不行。
哦,他真的想要用她的尸体做些什么。
于是他将自己灼热滚烫的阴茎塞进这具尸体冰冷滑腻的口腔里。
陆柒的嘴里都是冷冽的溪水,温度的极端反差差点让阴茎瞬间射出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不紧不慢地,近乎从容地在这死人的嘴里抽插,可惜的是她瘫软的舌头不能像活着的时候一般为他服务。
即便是死了,陆柒也是最漂亮的死人。
他感觉到自己灼热的阴茎刮过她的口腔内壁,几乎要深入进咽喉中,但陆柒还是乖顺地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为所欲为。
真乖啊,他想。
尸体没有呕吐反射,它很安静地承受着林修明的搅动,牙齿时不时刮过阴茎表面的皮肤,磨蹭过凸起缠绕的血管青筋。
这种感觉简直太他妈的爽了。
他喘息着,然后射进了尸体的嘴里。
淫荡的白色液体混合着清冽的溪水,滴滴答答地漫过它红艳的唇角。
它像是被人玩坏了的性爱娃娃一般,如此地淫靡,像个不知廉耻的婊子。
林修明提起裤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溪水旁生长着的荆棘树。
略一思忖,他拦腰抱起这具尸体,然后走到荆棘树下。
他选中了最粗长的枝干,然后对准它的咽喉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血肉被洞穿的粘稠声音响起,闷闷地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他调整了下尸体的姿势,接着继续用力。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后退几步欣赏自己的作品。
陆柒修长的脖子被荆棘从中间撕裂成两截,那么多的鲜血汩汩地流淌而出,呈现出一种诡异惊悚的美感。
它的四肢也被大大小小的尖刺穿刮伤,鲜艳的红色在一片阴沉的暗色中耀眼地绽放。
血液似乎永远也流不完似的,在它的身下汇聚成一滩红色的汪洋。
紧接着,从那红色的汪洋中生长出一朵朵妖冶绮丽的罂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盛开。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光线全都汇聚在那道最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外翻的血肉撕扯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就如同此刻,林修明脸上的表情。
……
“真可惜现在不是在做梦,”此时此地,林修明对着已经换了一个性别的陆柒说,“你知道么,我其实梦见过你。”
他将所需的器材准备好,示意陆柒伸出手指采集血液。
陆柒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照着他的话去做。
鲜红的血液渗出来,和他梦里的场景如出一辙。就仿佛一个提示,一个预警的信号。
林修明骤然抵住陆柒的肩骨将他向后一直压倒墙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有病吧你要干什么?!”
面前的这个长相清俊的男人用针管的尖端抵住他的下颌,让他不敢随意移动。
“如果我说,我就要在这里杀了你呢?先溺死,奸尸,再把你钉在荆棘上。”
陆柒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面对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神经病接着又吐出骇人的词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