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绵绵的声音很轻,夏油杰却觉得一记重拳击打在他身上——又被说太瘦了,最近有多吃了些,但体重一时半会涨不了多少,会被认为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吗?
他自暴自弃的想,天气渐渐冷了,穿厚一点也不会被发现吧。
“要不我抱你?”夏油杰提议道。
“不要。”
说“咯得不舒服”的人其实靠的很满足,跟只液体的猫似的卸了全身劲,嗅着清淡的洗发露香气,餍足地眯着眼。
今天是薄荷味道,冰冰凉凉,自带祛暑效果。
在车上的时候,座椅绵软、温度适宜,五条悟疲惫的很、却无法入睡,绷过头的精神像失去弹性的弦丝,即便松弛下来、知道安全了,也没办法立刻恢复原有的状态。
但现在,他软趴趴地被杰背着,暖融融日光晃眼,遗失困意找到回家的路,嘭得踹开门,大叫“你家已经被我占领了,快点屈服”。
他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好笑。
愈加沉重的身体真的被睡意绑架。
夏油杰感受到环着他的手臂忽然放松,托着的长腿也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身后的人再没动弹过。
悟,睡了吗?
他没有回头确认情况,而是依据这个假设,把呼吸放得更轻,将上身躬得更弯,好叫他睡的更舒服点。
夏油杰把沉睡的人放到床上。
没脱鞋、没换衣服,只轻柔的搭了层凉被。
他站着床边,注视着他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
夏油杰看到雪色睫毛颤动了下,后知后觉想起来六眼会捕捉外界信息,不戴眼罩的话,会很刺眼吧。
他这里是有悟的眼罩的,之前来他这打游戏时戴过,出门时非说要戴墨镜于是丢在他宿舍。
当时他和悟还不那么熟,大概是同学到损友的程度,于是一边嫌弃五条少爷事真多,一边清洗干净暂为保管。
要现在给悟戴上吗?
会打扰到他吧。
天人交战不过3秒。
夏油杰选择拉上窗帘,人为制造黑暗环境。
他蹑手蹑脚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尤嫌布料遮光度不够、会透出浅淡的微光。于是从衣柜里找出床单被罩,站在椅子上,一件件全搭上窗帘杆,直至房间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种程度,五条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但对夏油杰而言,是必须摩挲着、小心走路的地步。
他没穿鞋,摸黑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缓慢坐下,空茫的视线朝床的方向看了两眼,果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满意地笑了下。
五条悟醒来时,入目是无光的黑。
但这黑和常人所见不同,他能“看清”周遭事物,比如窗帘杆不堪重负、挂着好几层床单、花花绿绿的晾衣夹和燕尾夹交织,不伦不类的,又比如趴在桌上睡觉的夏油杰。
他下床起身,鞋跟着地发出脆响,他才发现某个疑似洁癖的笨蛋,竟然鞋子都没脱就把他放自己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