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飞那边,除了被灌了些酒让杨修有些难受外,对于出兵一事张飞更是无比爽快,果断答应下来!
得到消息的张绣本不信两人竟然这般干脆。
甚至直到在赵云和张飞出现的上一刻,张绣心中都充斥着迟疑,以为赵云和张飞在诓骗自己。
但眼下看到他们两人来的竟然比自己还要快时,张绣心中的大石也轰然落地。
“我险些犯下大错啊!”
张绣和两人之间的芥蒂彻底无影无踪,也奋力朝着张辽的方向突进杀去!
……
张辽见到三面人马齐齐赶到,身体也重新涌上一股力量。
重新将手中的短戟握紧举起,张辽大喝道:“诸君,可还有力气再与我冲锋一次?”
身后的八百骑兵早已精疲力尽。但此时他们也已经看到了三个方向赶来的援军,当即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和张辽一起,在这四面都是敌军的战场中央竖起大汉锋利的旗帜——
“愿意追随将军!”
“好!”
张辽此刻凶性再度涌了上来!
正如张绣在战前所说。
此战对于张辽来说,不仅仅是国仇,更是家恨!
冲锋!
冲锋!
“随我来!”
张辽赫然再度调转马头,这次竟然直接就朝着蹋顿的方向再度冲了过去!
蹋顿此刻也察觉到三面都有汉军骑兵冲来,惊慌之余便想要调转方向离开。
见到张辽竟然悍不畏死的再度冲了过来,饶是蹋顿此刻也都鼻头一酸:“张辽!我与你并无仇恨!你为何要这样紧追不舍!”
“我与你没有仇怨!但是汉家与你乌桓却是积怨已深!”
张辽用仅剩的一只铁戟指向蹋顿——
“而且我今日,便要洗刷祖宗的耻辱!”
“放屁!我何时与你祖宗有仇?”
“是匈奴之仇!”
“那你他娘的去找匈奴啊!!”
“……”
张辽闭口不言,朝着蹋顿一门心思往前冲去。
而赵云、张飞、张绣此刻也率领着骑兵宛若无人之境,朝着蹋顿赶来!
“撤!”
蹋顿知道,自己必须走!
再不走,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不过就在一个恍惚之际,张辽已经突到了蹋顿眼前!
抬起刀刃去格挡,蹋顿的身形硬生生被张辽往下压了好深一截!
“这混账汉将怎么还有这样的力气?”
蹋顿其实已经在脑海中复盘了一番张辽的操作。
翻过燕山,千里奔袭,夺下蓟门!
然后又是血战一个时辰,阵斩了鲜卑大人素利……
可直到现在,张辽的气力还是要压过蹋顿一筹……
蹋顿心中对于汉人的优越荡然无存。
这还仅仅是张辽。
若是传说中,那名天下无双的吕布来此,又该是什么样子?
而能够将这么些骄兵悍将聚拢在一起,全心全意为大汉征战的大汉天子,又该是什么样子?
惊惧之后便是后悔。
而在后悔之后,蹋顿却又是有那么一丝庆幸。
他之前还埋怨难楼、苏仆延不愿领兵和他一同入关。
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着乌桓!
不然的话,乌桓怕是也会和眼前的鲜卑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张辽虽然只有一只短戟,每次却能够重重压制蹋顿,让蹋顿喘不过来气。
几番交战下来,蹋顿卖了个破绽,趁着张辽砍空,便开始调转方向,又朝北面而去!
“休走!”
眼看着张绣、赵云、张飞已经尽数杀到,张辽怒吼一声,更不可能放过蹋顿!
但蹋顿仅仅是往前走了不多的距离,便猛然一个回头,将手中短刃当成暗器朝着张辽掷来!
张辽被这一下打中了肩膀,眼看就要落下马去时,却干脆也是将自己手中的短戟扔出,直接砸在蹋顿的后背上,将他也一并砸下战马!
双方主将双双落马,左右亲兵也奋勇上前,要夺回彼此主帅。
此刻冲的最凶的张飞率先赶到战场中央,当即大吼一声:“张辽在何处!”
这一声震的人双耳发麻,但还是有张辽亲兵立即指向张辽坠马的地方:“便在那里!”
张飞眼看战场凌乱,竟然主动跳下马去,舞动一只蛇矛,使得周围鲜卑士卒不能靠近三丈之地!
紧接着便是有白马义从开道的赵云!
赵云来到阵中,看见张飞的方向,立刻也是朝张辽坠马方向而去。
“找到了!”
赵云目光如炬,一双龙睛立刻锁定到张辽的位置,上前一个俯首便抓住张辽的腰带,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起!”
穿着甲胄的张辽竟直接被赵云单臂拉起!
得了张辽,赵云顾不得探查情况,便朝着最后到来的张绣大喊:“张绣将军!此处交给你!我先送张辽将军出去!”
“好!”
落到最后的张绣朝着赵云和张飞投去感激的眼神:“此处交予我和翼德!子龙你速速带文远撤走!”
赵云点点头,当即便带着张辽继续朝外突围!
而张绣和张飞交换了眼神,顿时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翼德在此处坚持一阵!我迂回到前方,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来个瓮中捉鳖!”
“知道了!”
张飞再次怒吼一声,随即便犹如赶小鸡回笼一般,将战场上成百上千名失了秩序的乌桓骑兵往一个方向赶。
“素利已死!降者不杀!”
“蹋顿已死!降者不杀!”
“……”
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蹋顿是死是活,但不妨碍汉军已经将这句口号喊了出来,传遍整个战场!
本来还在坚持的乌桓骑兵当听到连蹋顿都已经身死后,顿时彻底没有了战意。
张辽、赵云、张飞、张绣……
这四人的悍勇已经牢牢被这些人记住,给这些鲜卑、乌桓的族人留下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印象。
四道擎天魔神就站在此处,他们哪里还有半点抵抗的愿望?
随着第一名鲜卑士卒丢下武器,响应者顿时如过江之鲫,一阵阵兵器与地面交替之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很快便有大片大片的士卒跪倒在原地,束手就擒!
“赢了!”
鲜卑、乌桓这样还在施行着部落制度的游牧民族,一个强权的领袖往往至关重要!
随着素利、蹋顿的身亡,他们已经彻底失去战意,选择了投降!
后方的步卒此刻也终于赶到。
这些身披重甲,手持利矛的汉军步卒出现,也成了压垮鲜卑和乌桓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了投降便是逃跑,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
四万名草原青壮被汉军尽数围困到了蓟县北面这小小的一片空地上,换回了大汉北境二十年的和平!
赵云此刻也又回到张绣身侧:“张绣将军放心!张辽将军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力竭而衰,休养一阵即可!”
张飞也骑马赶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头。
“蹋顿的头颅!这家伙被文远打下马后,刚好落入了骑兵堆里,被他们自己的战马活活踩死了,身子都被踩烂了,就这头还算完整!”
张辽没事,蹋顿也真的死了!
看着这凌乱的战场,张绣长出了一口气。
“竟然真的成了?”
赵云和张飞这两个河北人此刻也是反应过来——
“这仗,居然真的成了!”
素利、蹋顿麾下号称十万,实则四万的大军竟然真的被剿灭在了此地!
大汉的边境,从今日起,将彻底不敢有异族再来冒犯!
与此事相比,什么俘获的几万牛羊、牲畜,完全都是小事!
这一战,注定将与先汉时期的漠南之战、河西之战相提并论!
“速去与天子禀报战况!此战……是我们赢了!”
几人看向西侧的雁门方向。
这一战打的太突然,赢的太仓促。
但万幸,总归是赢了此战!
大汉边境久违的和平,终于在这一刻降临!
……
雁门。
刘协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半夜。
杨修不在,负责值守的是车骑将军牛辅。
牛辅拿到军报后,急冲冲便往天子营帐中去闯。
闻讯而来的沮授赶紧阻止:“天子正在熟睡,不如等到明日再报,免得触怒了天子!”
“你以为天子是袁绍吗?”
牛辅放心朝着沮授的胸膛拍了几下:“天子对此事绝不会愠怒!反而会比谁都开心,你且好好看着!”
进入营帐。
不多时一会,其中果然传来天子的大笑!
“好!好!好!”
“文远此战,当真是换来了大汉边境二十年的太平啊!!”
刘协大喜,只穿着单衣便从营帐中出来。
手中兴奋的舞着军报,天子一人在外面来回走了好几圈,这才给牛辅下令——
“让钟繇即刻北上!负责整顿幽州政务!”
“再让文远……不!让文远休息!让子龙和翼德两人领骑兵出关,负责收拢关外的部落,将消息公之于众!”
“最后再给平城的奉先传令!让他现在就继续追击轲比能!”
牛辅一惊:“陛下!果真要让奉先继续追击轲比能吗?”
“自然!”
刘协难掩情绪激动,重重将军报摔在地上,但又迅速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鲜卑已经没有希望了,朕不可能让轲比能此人活着回到草原!”
“告诉奉先!给朕追上去!哪怕轲比能翻过长城,逃亡漠北,也依旧给朕追上去!告诉他不要愁补给!朕现在就是去卖血割肉,也要让奉先彻底将鲜卑的脊梁骨打碎!”
“喏!”
牛辅见天子坚决,也不敢再起疑虑,赶紧给吕布发起了军令,让他即刻启程!
比天子更早一点收到消息的,是蓟门关外的鲜卑、乌桓两部。
阎柔凭借着在鲜卑的朋友众多,不但无事,反而是说服了不少鲜卑小头领,让其臣服于汉室。
但田豫、鲜于辅就没有那么好命。
在听到蓟县大败的消息后,楼班大骇之余,便立刻将田豫、鲜于辅捆绑起来,想要杀死他们报仇!
“楼班!你以为杀死我们就能改变什么吗?”
田豫和鲜于辅此刻知道蓟县大捷的消息后,虽然身为俘虏被五大绑起来,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压都压制不住。
“如今汉室中兴!鲜卑还未崛起就遭此大败,将来决然没有再次东山再起的可能!”
“将来这草原上的一切,还是和几十年前,几百年前,该由汉人说了算!”
“你若是真的杀了我们,那乌桓也将步入鲜卑后尘!”
“……”
难楼、苏仆延此刻也赶到楼班帐中劝阻楼班。
田豫、鲜于辅,嚣张吗?
嚣张!
但是杀了他们有用吗?
没用!
相反,一旦杀死他们,必然会迎来汉人凶狠的报复!
如今鲜卑已经奄奄一息,乌桓也是半死不活!
若是这个时候得罪了汉人,谁能阻挡汉人?谁?
要知道,现在的草原上,并不止鲜卑还有乌桓这两个古老的部落。
往北,还有丁零人、柔然人。
往东,还有高句丽人、扶余人!
甚至在更南面的海岛上,还有倭人!
这些人,都在觊觎着富饶的漠南,随时等着趴在鲜卑和乌桓的尸体上胡吃海喝一顿!
若是乌桓现在得罪了汉人,那可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楼班脸色阴晴不定,但在难楼和苏仆延的苦苦哀求下,还是松开了捆缚田豫与鲜于辅的绳索,将其迎为上宾。
“之前多有冒犯,还请汉使见谅。”
楼班将手放在胸口,朝着田豫和鲜于辅鞠躬道歉。
而田豫也给鲜于辅使了一个眼色,这也让鲜于辅知道,是自己应该上场的时候了。
“还请你们不要过分悲伤。”
“如今的天子是仁义之人,绝对不会随便大开杀戒。”
“即便是现在的战事,天子也不过是在进行防御!毕竟主动挑起战端的其实是你们!”
鲜于辅好言相劝:“等到战事平定之后,边境也能够恢复和平。”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难道就不能恢复到往常的日子,开通市肆,进行贸易吗?”
“我在边境生活了大半辈子,又跟着前任幽州牧刘虞经营幽州,我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双方的苦衷吗?”
“既然能够用贸易和平达成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偏要用侵略战争来完成呢?”
苏仆延眼神微动:“那位天子,竟然还愿意和我们和睦相处,开通口岸,设立市肆吗?”
田豫斜着眼睛接话:“你是乌桓人,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从天上白白掉下来的!”
“既然想要实现愿望,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具体之事,一切都由天子定夺!所以你们难道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吗?”
几名乌桓大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田豫的意思。
“我们明白了。”
“我们这就给尊敬伟大的大汉天子上书谢罪,请求大汉天子宽恕!”
“善!”
田豫见这几名乌桓大人都不是笨蛋,心中甚是欣慰!
乌桓的信件仅仅比蓟县大捷的战报迟了半日就送到天子手中。
为了尽快送到这封信件,乌桓那边也是下了血本,光是在路上跑死、累死的战马就有数十匹。
此外,还有一些珍贵的人参、鹿茸、赤金也被一并送到天子手上。
刘协没想到乌桓人竟然这么识趣……
不过送上门来的打手,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既然是投名状,总要投的真诚一些。”
刘协给乌桓下去命令:“今朕派骠骑将军、冠军侯吕布追击鲜卑轲比能……既然如此,便让他们前往北方塞外,去配合吕布!”
天子旨意下达,乌桓不敢有丝毫抗议,立即收起帐篷,带上牲畜,往茫茫深处追寻轲比能踪迹。
而随着时间的发酵,河北、关中也陆续得到了消息。
尚书令贾诩还有大汉的三公九卿都是写了一篇贺表呈递给天子。
便是皇后董白也亲自写了一篇贺表呈递给天子……虽然刘协一眼就认出这是蔡琰代笔,却也心满意足的接受。
唯有在收到以田丰为首的河北士族的贺表时,刘协却露出无语的表情。
“伯枢,这些人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沮授去看田丰等人上来的贺表,只一眼就噤若寒蝉……
“别人都在给朕道喜,庆贺将来大汉边境二十年的和平,只有田丰他们催促着朕赶紧先将冀州刺史、幽州刺史、护乌桓校尉等人的名额定下来,倒还真是着急啊!”
沮授此刻脸色也难看的很。
河北士族的吃相,未免有些太过难看了!
天子打赢了这仗,连天子都还没来得及动筷子,这些河北士族倒是一个个跳腾起来,想要提前摘桃子……
“不过他们说的也没错,朕因为轲比能大举入侵一事,还真的对河北的政务耽搁了!”
“反正奉先追轲比能也要一段日子,不如朕就趁着这段时间,将他们给一并料理了?”
本来刘协是想回到长安,然后慢慢处理河北之事。
但现在北方忧患已定,短时间内还无法回到长安,不如就先将河北士族一锅端了算了!
“陛下!”
沮授此刻还是忍不住哀叹一声,言语中尽是恳求之意,恳求天子对河北士族手下留情!
但饶是沮授也知道,现在的河北士族,已经彻底成为天子刀板上的鱼肉!
随着北面边境危机一解,天子此刻已经是彻底的失去了掣肘,随时能够对河北士族发动雷霆一击!
偏偏……
最令沮授难绷的是,河北士族竟然没有发现目前的局势这般严峻,反而是上书想要去摘天子的桃子……
将心比心。
即便沮授出身河北,即便沮授再偏向河北士人,此刻也不好说出给河北士人求情的话。
临了,沮授也只有一句:“还望陛下……不要杀太多的人。”
“放心,朕心里清楚。”
刘协此刻神清气爽,悠闲的伸了个懒腰瘫在座椅上——
“大汉的盛世,就快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