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此刻突然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自太师故去后,大伯便一直惴惴不安!”
“可能你不知道,太师的墓道都是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一点一点亲手挖出来的啊!”
“挖到里面后,是又黑又冷,根本看不到半点光啊!我们这些活人在里面都害怕,想必太师住在里面也会寂寞吧?”
“想当年太师还活着的时候,我们董氏一族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是我董氏先祖知道如今我们如今的下场,只怕也会为我们伤心吧?”
……
董璜似乎全然忘记了牛辅方才“不要刺激皇后”的告诫。
如今左一句太师,右一句太师,终是惹得那帷帐上的一道人影不断颤抖,微微蜷缩住身子。
“所以还请皇后大发慈悲,下道懿旨,不要让我们这些族人在九嵕山修筑陵寝了,让我们回到临洮去吧!”
在哭诉中,董璜终究是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如今天子不在关中,诚如蔡琰所言,皇后便成了至尊。
只要这个时候董白下令宽恕董氏族人,放过他们,即便是天子回来,为了皇后的面子也只能捏着鼻子将此事认下来!
故此,董璜便是趁着这个机会,专门前来求见董白,希望能够将此事敲定!
为此,董璜不惜将董卓搬出来继续刺激董白,只希望董白能够在念及董卓情分的时候,顺便也将董氏一族从九嵕山宽恕出去!
而帷帐内的蔡琰已然是听出来了董璜的用意,她心疼的抱住在董璜言语中不断发抖的董白,怒斥道:“董璜!你想做什么?”
谁料董璜此刻却是硬气起来:“我在与皇后说话!与娘娘有何关系?”
“娘娘既然那般注重礼法,那应当知道我与皇后说话时,旁人不得随意插嘴!娘娘莫不是连这些道理都不懂了吗?”
“嘭!”
帷帐内,一声响动,显然是什么器物被打翻在了地上!
董璜看到这一幕,总算是开心起来,觉得自己拿捏了董白与蔡琰两人。
此时的帷帐被缓缓拉开。
董白虚弱的坐在原地,眼眶红肿,本来稍稍带些肉感的圆润下巴此刻也变得开始锋利。
而蔡琰则是站在一侧,怒不可遏的瞪着董璜,显然是对对方下作的行径感到愤慨!
而董璜见到董白后,顿时更加喜悦。
“皇后莫不是忘了吗?昔日太师册封皇后为渭阳君的时候,正是我给皇后送去的印符!”
“还有以前在临洮的时候……”
就在董璜继续要诉说往事的时候,董白终于出声。
“吾记得临洮。”
董璜面上一喜。
但还没有高兴太久,董白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掷入九幽之下——
“吾记得,大伯在临洮时候,圈养的猛兽,记得那些猛兽啃食过的人骨。”
董白此刻似乎十分疲惫,但言语中却始终保持着清明。
“陛下不杀大伯,已经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这才手下留情。”
“还望大伯不要让陛下难做,也不要再给族人招去祸患了。”
即便董白现在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但她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现在是大汉的皇后,万事都要以大汉律法考量,不应该徇私枉法,还望大伯回去吧。”
董璜没想到董白竟然还有自己的神智,于是赶紧哭喊道:“皇后!你就忍心将我们丢弃在此处吗?你忘了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
“还望大伯自重。”
董白朝着草庐外面看了一眼。
“姑父就在外面守卫,若是我将姑父喊进来,董氏和大伯的颜面恐怕就要落地了。”
董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交相辉映。
不过想到外面的牛辅,董璜终不敢逼迫过甚,只得咬牙切齿的从草庐中退出,打算之后另觅良机。
就在董璜的脚后跟刚刚踩到了草庐的门框,董白顿时绷不住了。
她侧过身来,一下抱住蔡琰的腰身,将头埋到了蔡琰柔软的小腹处。
没有声音。
但蔡琰能从腹部的温热湿润和董白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董白现在是在哭泣。
无非是这些日子,董白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罢了。
蔡琰心疼的抱住董白的头,而董白在哭了一阵后也终于是抬起脑袋,抽泣着询问蔡琰:“昭姬姐姐,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啊?”
蔡琰轻轻拍着董白的后背,帮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快了,快了,天子在河东已经打赢了敌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董白还在啜泣:“既然打赢了,天子为什么还不回来?”
“好像是去了荆州。”
“骗子!打赢了还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皇后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董白再次死死抱住蔡琰,有些崩溃的压着自己的牙关:
“不管怎样,让陛下赶紧回来吧。”
“昭姬姐姐,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蔡琰知道这些日子董白都经历了些什么,也是叹息一声,继续安抚董白,给予董白支持——
“陛下就快回来了,等回来后,一切就都能变成原本的样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