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州牧一愣,然后手忙脚乱将探出一角的红绢塞了回去,又紧张兮兮地整一整歪了一角的幞头。
他手上忙活,心里却直念扫兴。
本来他这时候该躺在一房新纳的美妾屋中,正想着畅快畅快,哪知道忽然收到了成群的流民袭击百姓的消息,最关键连崔老也牵扯了进来。他只好又从美人被窝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不留神还把妾室的汗巾子塞进了衣襟里。
“哈哈哈哈,老师……学、学生都已经睡下了!结果突然听到这噩耗,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都还来不及好好收拾收拾,见笑了见笑了!”何州牧打着马虎眼。
崔老实在是无话可说,拧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叹着气问道:“这事何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此等暴民,当是死罪!”何州牧这才回头望向被甲兵押在地上的几个流民,连其中那个被柴刀砍伤大腿的流民也得了医治,用白色纱布裹得严实。
他看了一眼就立刻回了头,又继续道:“不过死罪前,学生一定派人好好拷问清楚,一定问出剩下逃窜几人的身份名字!一定将剩的几个人全部抓回!”
崔老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几个流民。
那些人被死死压在地上,可仍不老实,嘴里还拼了命喊道:
“狗官!你有种就杀了我!”
“没错!反正都是死!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老子才不怕!”
“对!有种你现在就砍了我们!”
……这些流民一路从阳关道逃至江阳府,路上也遇到不少劫匪山寇,许多人已经折在了路上。
也是经了一番曲折才摸上了这条活路,好不容易到了江阳府,可没钱啊,一路逃命奔波,孩子老人都拖坏了身体,这看病吃药哪样不要钱!年轻有力气的汉子就去找活儿做,可主事的一听是逃难来的,连户籍都没有,更是不敢收他们做事。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一些出力的苦工,一天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
实在是可怜,可崔老再看看这一地横尸,又觉得可恨,最后对何州牧说的“死罪”也没有发表意见。这些流民是苦,可害了人命,总该自己偿还的。
崔老叹了一口气,又望着何州牧问道:“那城外的流民,你打算如何安置?”
“流民?”何州牧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随意说道,“这样的暴民还要怎么安置?我们花钱给他们搭建了住所,可这些暴民不知感恩,竟然还作出当街杀人劫财的恶事!若要学生处置,该将他们赶走,此后再进府城的人必须严格审查路引,绝不能让这样来历不正的人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