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红药姑娘讶然道。
一旁的陆梦鳞和端木青衣对视了一眼,均觉得老太太说得没错,这位红药姑娘头脑太简单了,确实不适合当消息人。
刚才她出声说要通知剩下的消息人,刘馆主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谁能证明秦总编那里的名单就是真的被敌人拿走了?就算丢了,也未必能送得出报馆,但是红药姑娘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要代替馆主通知所有的消息人,那么也就意味着她要接触那份名单,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这位刘馆主心智深觉,谋定而后动,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退一万步讲,如果红药当真是敌人安插在报馆的卧底,她只需要撒个谎,然后把秦总编勒晕,刚才就可以从刘馆主这里骗走所有的消息人名单了。
陆梦鳞只用了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端木青衣也是一付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有董老医师全然不知情,而红药姑娘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所以,那位刘馆主才说她不适合当消息人了,因为她的头脑转速太慢了。
老太太坚信,无论这一夜发生多少变故,只要自己这边坚守住底线,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所有的牺牲和付出,将来都会有一份公道自在人心。
夜色已深,而
清玉报馆却是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准备着明日的报纸,最劲爆的一期出街。
而在清玉报馆的四周,却隐隐有人影晃动,并且不时传来几声怪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就在清玉报馆门前,来自大魏商行的护卫们握紧手中的刀枪,紧紧的守卫在报馆门前。
他们当中许多人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没有任何报酬,却又比任何报酬都来得令人快乐,这些年轻小伙子们个个抬头挺胸,觉得自己正处在历史的风头浪尖,正在参与创造一段历史的书写。
而这种使命感,让他们浑身热血沸腾,这是多少玉元都买不来的自豪。
就在位于清玉报馆不远处的一栋民宅里,这里只是比贫民窟的环境稍微好一点,每家每户都有个单独的房间,虽然仍是公用的茅厕,却已经比连茅厕都没有的贫民窟要好很多了。
王三驴就住在这里,住在正朝北的那间屋里。
他家里只有三口人,一个喜欢碎碎念,总是一副不开心怨妇模样的大脚媳妇,一个瞎眼老娘,平时话不多,能不麻烦人的时候,尽量不去麻烦别人。
王三驴是前年娶的妻,花光了他攒了大半辈子的玉元,尚未生育,他那瞎眼老娘虽然不说,但总还是想着抱孙子的。
就是这么一个家庭,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在最底层的神民族家庭。
从王三驴他们家的窗口向北望,正好可以看到清玉报馆的大门口,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甚至能听到印刷机器的轰鸣声。
王三驴不只一次的羡慕报馆里的那些人,觉得他们都是做大事的,活着忒有劲。
而他媳妇的一张毒舌,则总是不遗余力的讽刺他。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能和人家一样吗?那报馆里都是读书识字的人,个个知书达理,还有功名在身,你一个大老粗,一辈子拍马也赶不上人家!粗坯!”
“那你当初怎么不找一个知书达理的男人?怎么看上了我这粗坯?”每次聊到这里,王三驴总是会呵呵傻笑。
“那是老娘当初瞎了眼!偏偏嫁给你!”他那大脚媳妇一扭粗腰,怒道。
“我要不是有个瞎了眼的老娘,估计也不能娶你!”王三驴只要这么一说,他那媳妇准得跳起来用沙钵大的小拳拳锤他的胸口。
夜凉如水,窗外月黑风高。
王三驴仍端坐在窗前,身姿从未有过的笔直,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的街道,注视着那座灯火通明的报馆。
突然之间,王三驴听到了声音,那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还不少,正在街道的另一头,迅速的靠近,很显然,对方的目标是报馆的方向。
报馆门前的商队护卫仅有百来人,而这阵脚步声却是密密麻麻,如同雨点般,久久未曾停息。
王三驴的双眼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宛若夜空中的星星,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从破床的底下,拖出了一只长条型的木盒。
木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雕刻的花纹已经磨平了许多,看起来就和王三驴这个人一样,没有棱角,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