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芷正要开口,却被姚氏挡了回去,只冷冷说让苏白芷自个儿吃了饭歇下,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里,任是苏白芷在门外唤她仍是不答应。
直到下半夜,姚氏闷声不吭在屋里坐着苏明烨就在牌位前跪着,隔着窗,苏白芷还能听到姚氏在屋里唉声叹气。苏白芷去让苏明烨起来,苏明烨只是摇头,纹丝不动地看着牌位。
苏白芷站在院子里,左右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心头一酸。姚氏那担忧的眼神在眼前一直挥之不去,直到现在,两人虽是在两个屋子里,却还是能感觉到两人深深的牵挂。
她闷不吭声走到苏明烨的身边,索也陪着他跪。
八月的夜里已经有些冷,敞着门,月光洒进房里,照在兄妹两身上,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并肩靠着,苏白芷跪在地上,心却如明镜一般透亮。
自重生后,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是这家中的一份子。原本她一直站在局外,冷眼看着姚氏和苏明烨在苦难线上挣扎,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想着要以自己的一份力量改变这个局面,可今日她同苏明烨走这一趟,还有救人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心领神会,都让她身体里属于这个家庭的血脉充分跳动起来,那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共患难时才见真情。母对子的疼惜,子对母的愧意,她看在眼里,就像是一道火暖在心头。这一刻,她愿意同这个家荣辱与共。
手里突然一暖,似是有人牵住她的手,她不用转头就听到苏明烨说,“记得父亲在时,我闯了祸被罚跪,你也总是这样陪着我。许久都没这样了,我总怕你长大了便同我生分,还好……”
“哥哥,你说,娘会一直生我们的气吗?”苏白芷低声问道。
“不会,娘这是心疼我们。过一会她就不生气了。她不是在怪我们,她这是在怪自己……但凡我们有一丝受到伤害,最难过的总是娘亲。”苏明烨解释道,想到姚氏一个人将兄妹俩拉扯大,若是让她知道兄妹俩今儿还在监牢里走了一番,不知道会着急成什么样。
“哥哥,你跟我说说爹是什么样的人吧。日子久了,我都快忘记爹的样子了……”苏白芷望着排位上的名字,熟悉又陌生。
“爹啊,他是个很英俊的大夫……”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到最后,两人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姚氏从房中出来就看到兄妹两歪歪斜斜靠在一起,月光如水,她却抓着苏清远曾经送给她的一串沉香佛珠,越抓越紧,几欲将那珠子捏碎。
她的子女她如何能不知道?看到药篓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苏明烨这几日为何回来总是特别疲惫。她是真正的心疼这一双儿女。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她起身走到儿女身边,脚步一动,苏明烨便醒了。
“娘,”他低声喊道,生怕弄醒怀里的苏白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姚氏脚步顿了一顿,“送妹妹回房歇着吧。她身子不好,哪能让她这么跪着。”她叮嘱道,转身拿手去揩眼角的泪。
苏白芷一天折腾下来也累的够呛,隔日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推门出去时,苏明烨已经去了学堂,也不见姚氏的影子。
找到厨房,昨天弄回来的那一篓子罗勒依然好好地摆着,她才松了口气,这可是救命的钱,若是姚氏一时心疼儿女,将这篓子的药都给丢了,那真会让她疼。
将那几个香油罐子轻轻摇晃,让罐子更加均匀的接受阳光,她算了算时间,这几日阳光极好,若是运气好,过几日,她的第一批香油便能出来,可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她若是要靠着这个发财,却是极难的。
幸好,还有这边不常见的花香油……她想了想,建州这个地方虽是香城,可那脂粉香油的质量比起京师来还是差了许多。这建州城里的贵妇却是不少,识货的人必定也是有的,她缺的是一个门路。如今只能慢慢打响名声,一切都急不得。
本钱啊,她最缺的便是本钱。
将晒花的簸箕接着放在太阳底下晒,昨晚一切,她开始整理昨天采回来的香草和罗勒,其中也不乏一些药材。
罗勒的制方法其实极为简单,只要除去杂质及残,抢水洗净,稍润后,切段晒干即可。她做到一半,就听到姚氏回来的声音,连忙净了手出来迎她。
“娘。”她见姚氏满面愁容,眉头紧锁,连忙扶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眼角瞥见姚氏将几件绣品放在桌面上,心知她又上集市去卖自己的刺绣,看样子,是生意极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