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孩子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总是知道能坐得起马车的人都是有钱的人家,更何况这辆马车看着就比大街上寻常的马车要气派许多。出于对马车上人的忌惮,那群孩子放轻了力度,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停手,但是看到对方没有干涉的意思,就放下心来将梓然往死里打。
舒椒言坐在车里看着梓然,她想要知道到什么时候那个被打的女孩才会向她求救。可是没有,梓然只是一直盯着马车,死命地咬着嘴唇,咬出了血,那个眼神绝望却坚定,看得舒椒言一阵烦躁。她本以为那个女孩一定会呼喊求救,那时自己便可以优雅从容地离开,如今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所以她决定救下这个女孩。
舒椒言在车夫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向着梓然的方向走去。
那群孩子见马车上的人有了插手的意思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舒椒言没有阻拦,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梓然,脸上浮现起一点笑意。她蹲下身,用一只手帕轻轻擦拭去梓然脸上的血污,声音轻柔地告诉她:“别怕,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
可是这时的梓然已经不是刚才躺在地上挨打的小姑娘了,梓然重生的灵魂就回到了这一刻,她刚刚遇见舒椒言的时候。她还记得上辈子的自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把抱住舒椒言靠在她怀里哭了出来,弄脏了舒椒言的衣襟,而舒椒言只是抱着她由着她哭。那时的她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是误入凡间的仙女,美丽又善良,现在想来却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可是当年的自己偏偏那么傻,被这么一点小小的恩惠所收买,心甘情愿地为舒椒言卖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重新再活一次,但当她明白自己身处何地的瞬间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如上一世那一般了。
这一次的梓然没有如前世一样抑制不住留下眼泪,她只是垂下眼帘,将视线从舒椒言身上移开,轻轻“嗯”了一声。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是一个受尽了苦难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善意的孩子。
见状,舒椒言竟真的觉得有些心疼,将她抱起来,丝毫没有在意沾染在身上的血迹。她将梓然安顿在马车内,嘱咐了车夫一句“回家”,便开始探查起梓然身上的伤势。
舒椒言看着梓然纤细的手腕,瘦的皮包骨头,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折断,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我是舒家的人,你有名字吗?”
整个京城能这么轻描淡写不加解释说出的舒家只可能是那一个舒家。
舒家在京城乃至全天下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是整个京城最有权势的家族,上至王公权贵下至三教九流,都与舒家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京城内的所有产业也几乎都有着舒家的一份。而且相传舒家之人能够通灵,当今的国师舒智渊便是舒家之人。舒家可谓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而且不知为何皇帝对于舒家异常信任,完全不加防备,任由舒家肆意扩张,几乎到了要架空皇权的地步。
京城内关于舒家的传闻还有许多,每个人都能说出许多不同的版本。上辈子在舒家待了那么久,梓然知道这些传闻大多为无稽之谈,不过仅她作为下人所能窥得的舒家的冰山一角就比坊间传闻更加离奇。
“我叫梓然。”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普通人见到舒家人常有的恐惧,似乎根本不知道舒家代表着什么。
习惯了其他人对自己又敬又畏的舒椒言一时有些不习惯梓然的态度,但是这种态度让她舒服了许多,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是她确实不喜欢别人加诸于她身上的那些目光,她脸上随即也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梓然见到这个笑有些晃神,前一世她在舒椒言身边许多年,却几乎不曾见过这样的笑,仅有的那寥寥数次也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车停在了舒家的后门,一切对于梓然来说都是那么熟悉,几乎闭着眼就可以行走。不过她现在任由舒椒言抱着她,七转八转走到了一处院落,那是属于舒椒言的小院。
所有的一切都与她印象中的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