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井年心里一慌,不由转头去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公主。
她面容姣好,身姿端正,身上华服朝珠富丽而堂皇,面上表情倨傲而娇持。
见到自己望过来的眼光,她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戴井年立刻错开眼光,深深的低下头去。
她是无心的吗?
还是有意的?
他刚才那么说一来不想去激怒李涵槿,二来也混淆了众人的视听,让他们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先皇的谋逆案上。
意思就是那小郡主只是被谋逆案给牵连才死的。
无论什么朝代、在哪里,举凡涉及谋逆,别说是养女,便是你的邻居也可能被牵扯。
可是李欣那么一说,众人便又想起首阳王刚才话语里暗示的蹊跷之处来。
果然,立刻便又朝臣出来反击问道:“敢问潘使,贵国为何独独对那年仅十五岁的小郡主折磨不断,反而放过了更应该查办的周王呢?”
不是他们嫌周王死的太容易,而是新卫这般做法太奇怪。
“那还用说,肯定如长公主所言那般,因为血脉的关系新卫人便怀疑小郡主是我们天舟的探子罢了!”首阳王激动的说道:“指不定光华公主也是被他们怀疑了,只是没有证据才被他们给秘密害死了。”
这么一说,众人看向中间那两人的眼光越发的不善。
潘井年腰弓的更低:“这案子是陈年旧案,老夫对这些细节也不得而知啊……”
安少莲也两股战战,有些害怕起来。
他当年是跟了四皇子以后才接近崔文槿套消息的,但是百般试探不成后,他就有些不耐烦了。
那崔文槿长得不如她姐姐师文婷好看不说,还是个丧妇的女儿。自己被下旨与她成婚,可被京中那些狐朋狗友给嘲笑了好一阵子。
他们都笑自己娶了个杂种。还是个南蛮子。
让一直爱慕自己的师文婷百般委屈。
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摆脱那桩婚事,所以一从四皇子手里拿到那卷圣旨时,他便急不可耐的跨马离去,连夜将那女人的狗窝给端了。
他记得自己看到她时,她的眼中是那般震惊跟难以置信。苍白的脸色一丝血色也没有,身上的中衣单薄到可以看到她玲珑的躯体。
贱女人!
他记得醒过神来的她向自己求救时,他是这么回她的。然后他再没看过她一眼。
一直到上刑场的那一天。
“你是叫安少莲吧?”
少女清脆的声音叫他微微醒过神来,转头一看正是那位长相清丽的天舟公主在轻唤自己。
“是。”安少莲不知为什么,再看这位公主的双眸时,竟不自觉仿佛面对着死去的崔文槿似的。总不由会从心底升起一股惊慌失措出来。
他有些心虚。
李欣瞧着对方那怯怯的模样,再看在他身后遥遥望着自己的张靖嘉那风清月朗的身姿,顿时觉得自己前世跟瞎了似的。怎么会为这样一个畜生倾心呢?
“据说,你就是那位小郡主的未婚夫?”她收了目光又微微笑望着安少莲:“周王府屠戮抄家,是你带旨去做的吗?”
戴井年膝盖一软,差点当场就要给这位姑奶奶给跪下来。
她是故意的,戴井年确定的想到。
安少莲也慌得不行。很想学着师文婷那般一有应付不了的状况就装晕混过去。
可他是个男人啊,怎么可以那么做。
“是……”他只能盯着满殿吃人的眼光低下头:“那是先皇的旨意……小臣不得不做……”
李欣便了然的“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的讥诮和耻笑,叫从不认为自己做错的安少莲竟然也生出了羞愧的念头来。
“那他为什么谁都不找偏偏找你?还不是因为你负了人家?表里不一的东西!”
李涵槿对这种给人下暗刀子的人最是厌恶,不由对戴井年骂道:“贵国将这样的人派过来请和是来奚落我们天舟吗?看来朕是不是表现的太过软弱了,竟然被贵国看低到如此地步?你们新卫是在欺我天舟不敢打是不是?”
戴井年忙叫冤枉:“没有没有……敝国皇上派小臣过来就是要请和的……两国交战,受苦受难的还不是那些平民百姓……”
李涵槿一直是个温软性子。便是生气了也不怎么高声叫骂。然而他今天便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