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体检完已经傍晚,医生让他多住一晚,周怀净表示自己没有事情,叫伯父伯母和哥哥都回家去住。周怀修下午回来了听说陆抑来过,心里正在自责,这会儿怎么说都不肯走,叫管家和父母先回去,自己留下来陪着弟弟。
有他在,周先生周太太也更放心,应下后就回家去休息。
夏秋之交多雨,白天就有些许闷热,到了晚上天上又打起了雷,轰隆隆震天响。
周怀修睡在隔壁床,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窗帘放下来后屋内一片漆黑。周怀净伴着雷声入睡,但他睡眠浅,半夜里突然闻到一阵奇怪的香味,脑袋里晕晕的。他连忙用被子遮住鼻子,警惕地瞪圆眼睛,就要开口叫哥哥快醒,门外忽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夹杂着一声声咳嗽。
“二爷,应该好了。”
“嗯。”低沉靡丽的嗓音淡淡的。
门被小声推开,而后一束手电的光从门边照进来,打在正在装睡的周怀净脸上。周怀净感觉到亮光落在眼皮上,仅是一瞬,那光线就从他脸上移开,然后他听到陆抑冷淡地说:“把那人搬出去。”
有人低低应了声,隔壁的床位就传来声响,一个男人小声抱怨了一句“好沉”,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一声抽气,好一阵那人才爬起来将人拖出去。
周怀净听着一声声的闷响,好像自己身上也隐隐作痛。他尚在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叫住那人,别把哥哥弄伤了,那人已经将人拖走了。
周怀净听见一声清脆的关门咔擦声,而后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衬得屋里的静默尤其磨人。
下雨天了。
周怀净想起陆抑的腿。
陆抑有腿疾,雨天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把磨钝着他右腿的刀子,一下一下撕扯着骨头,似乎连意志也一起消磨了。
每逢下雨的时候,陆抑的情绪就比平常起伏明显,也比平常缠人。
周怀净突然意识到陆抑到来的目的,黑暗里脸上微微发烫。
嗒。嗒。嗒。
沉闷的手杖敲击在地上,还有皮鞋落地的声音,时而被雨声雷声湮没。
唰啦。窗户被打开,凉风带着雨丝灌入,雷声也更加清晰。
那人走到床边,慢慢坐在,借着窗外黯淡的光线打量着床上的少年。
优美的脸颊轮廓被裁剪出模糊的光影,他安静地躺在那儿,仿佛在等待着有人来将他吻醒。
陆抑的眼神犹如一条毒蛇,觊觎着鲜美的猎物,只想将他绞紧吞食。
他缓缓伸出手,将盖在少年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带起一阵冷风。
然而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