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喊了一声蔡叔叔，就坐在旁边的一块钢件上观看。这个休息区，和加热车间的休息区完全相同，石棉瓦苫顶，旧耐火砖砌墙，门是铁制铁皮门，门前一片空地，旁边还有个敞棚，里面堆放一些废钢件，那是需要重新回炉的次品钢铁，还有其它单位送来的废品。
从二人打球的方向和角度看，小包肯定，蔡叔叔就是把羽毛球打到棚子上，再上去捡球，压塌了石棉瓦，才发生惨剧的。说啥就有啥，小包心里还在想事呢，羽毛球就高飘，落在石棉瓦上了。
为了方便车辆装卸，棚子搭建得好高，蔡居钟跳起脚想看看落点，没有看到。就四下看，想找个梯子上去拣球，没有梯子。棚子旁边是个低矮的小房子，上面也是石棉瓦，看样子，小包觉得像是洗澡间。
洗澡间旁边是一堆转头垛，近两米高，看动机，蔡工程师是想从那里曲线上去拣球。小包就适时喊起来：“蔡叔叔！那球咱不要了！再找一个呗！”
蔡居钟回头笑笑，说：小包，这里没有了就这一个，你先玩吧。
小包哪能叫他如愿，就说：蔡叔叔，你别打球了，我有问题要问！
工程师这下走过来，说：什么事？这么急！
小包指着敞棚下面的张牙舞爪的钢筋什么的说：“蔡叔叔，他们叫你蔡胖子，以我三年级的目光目测你有一百四十斤，那个石棉瓦的承载重量是x公斤每平方厘米，那是新产品的参数，现在强度按减半计算，当你的重量集中于一只脚时，单位面积的负载绝对不能承受你的重量，后果是石棉瓦断裂破碎，你从钢梁缝隙中落下来。”
工程师有些迷茫，这是一个十岁小孩说的话吗？回头看看敞棚下面，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对打球对手喊：小王，那球不要了，太危险！
那个小王正努力在爬砖头垛呢。
工程师转头变了脸色，笑眯眯地说：“你有什么依据呢？”
小包就指着刚才自己坐的地方，“你看看对不对？”
这片水泥地坪上，小包用一种石笔在地上写着一大片数字和公式。工程师发现，这不是小学或初中生该掌握的知识啊！压强在小学只是知道一下这个名词，初中才有数字计算；最大值最小值涉及微积分，只有高中才有初步计算啊？看那数字写的，公式转换，笔势运转，哪里是小学生的笔迹？可是刚才这里没有这些字迹啊？环顾一圈，空旷的场地上没有别人啊！
小王看见老大不对，也过来观看。他也是个大学生，工农兵牌的，但也不耽误理解。诧异的眼光看向小包，“你算的？”小包点点头。
“你几年级？”小王很好奇。
“今天三年级，后天五年级。”小包说，面无表情。
“明天是四年级？一天一级？”小王凌乱了。
蔡叔叔说：“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牛肉面！后天五年级？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上午参加段考，人家考两张卷子，我考四张，其中两张是五年级的，我觉得应该全部满分！”小包很显摆地说。
“还有这事儿？老师同意吗？”问完，工程师就后悔了，老师不同意，能拿到五年级试卷吗？
“校长亲自监考，就站在我对面，还监考？哼！三年级里搞张五年级试卷，我作弊看谁的？小心眼！”
蔡居钟工程师彻底被打败了，这性格还是孩子啊！可脑袋里的某一部分是怎么来的呢？生而知之的天才？他立刻警觉了，现在正在搞大批判运动，就是要批判孔老二的生而知之。这事儿还是要低调。
小包和爸爸回家的火车上，小包看着窗外的水稻田发愣，灵魂层面再一次发生变异。包爸抱着一个包袱，里面是师傅给儿子找来的初中教科书，看着儿子眼神散涣，注意力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