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我高攀了你。”
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攥住姜黎挨着他这边的那只手紧了紧，洛晏清说：“你那位同学很喜欢黏着你。”
姜黎：“许是觉得和我投缘吧，不过王盼在见过我小哥后，一心想和我做姑嫂呢。”
洛晏清：“她喜欢小哥？”
姜黎“嗯”了声，微笑：“追了我小哥一段时日，说我小哥看到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一句‘有事’？总之，让她很尴尬。”
咋成了这样？
“你家祖祖辈辈的基因应该都很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是有见过我爷奶的，他们虽已年岁大了，但我爷奶的面部轮廓一看，就知道年轻时长得挺好。再到我爹娘两人，也都长得没得说，然后是我们兄妹，和下面的那些侄儿，反正我觉得我家没一个长得不好的。”
“我们要是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像貌上一点都不用操心。”
“你操心有用？”
“没用归没用，但你我的底子在这放着，小东西肯定会长得很好看。”
“这都几年了，咱们可没做什么安全措施。”
“不急。即便一直不会有，这都没什么，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多想。”
姜黎闻言，她摇摇头：“在孩子的事上我看得很开。”
没穿到这个世界前，她别说要孩子，就是相亲、结婚都没想过。
哪像在这个世界，十八岁就一步到位。
老公有了，孩子也有了，还不用自个生，挺好的！
……
时间一晃到四月底，恰好这日是周六，姜黎和洛晏清在家，临近傍晚，座机铃声忽然响起。
“喂……”
拿起话筒，姜黎正要问对方找哪位，结果话筒里就传来李老太太的声音，几乎用不着细听，姜黎便能听出李老太太声音里的异样，她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是小罗恩出事，没成想，这边她还没问，就从李老太太口中得知，果真是小罗恩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婶子，你不要着急，我近日就会过去，嗯，没事，我的课程不紧，跟得上，好，那就这事，我会直接去家里……好，再见！”
将话筒放回座机上，姜黎就听到蔡秀芬问：“谁的电话？”
姜黎：“是李婶打来的。”
洛晏清：“你要去沪城？”
“嗯。”
姜黎点点头，她神色凝重，说：“婶子说小恩一个星期前就不愿意去幼儿园，而且夜里时常惊醒大哭，白日也不愿意和人接触，就自个躲起来，一句话都不说。”
“咋成了这样？”
蔡秀芬眼里写满焦虑和关心。
“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不知道哪个带的头，说小恩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说小恩肯定是不乖，爸爸妈妈才不要他，小恩生气，
反驳小朋友说他有爸爸妈妈，还说他有哥哥姐姐，但幼儿园的小朋友不信，认为小恩是在撒谎，于是小恩和班里小朋友打起来，
再然后就不愿意去幼儿园。原本罗叔和婶子觉得小恩是在闹情绪，很快就能好，便没给咱们打电话说这事，
熟料，这都一个星期过去，小恩的情况一点都不见好转，只要听到要送他去上幼儿园，便张嘴大哭，又是挣扎又是摇头！
还有，小恩原本很喜欢和婶子那位姓肖的学生待在一起，但从半个月前不知什么原因，开始排斥肖同志，一看到肖同志转身就躲起来。”
随着姜黎音落，洛晏清开口：“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你有课呢！”
姜黎摇头拒绝，她静默须臾，说：“我搭乘班机去，来回很快。”
“小恩叫我爸爸，我觉得我和你一起去很有必要。”
洛晏清态度认真：“明一早我们就走，学校那边我会打电话过去。”
课程调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未必
听洛晏清这么说，姜黎倒不再有异议，她点点头：“好，那我们明个一早就动身。”
既已做出决定，为免走时再收拾东西匆忙，姜黎和蔡秀芬打声招呼，就回卧室给她和洛晏清收拾几件换洗衣物带上。
在她离开后，蔡秀芬长叹口气，说：“小孩子最容易缺乏安全感，尤其父母没在身边，但凡听别人几句碎嘴，就会变得不安、害怕。”
洛晏清闻言，怔愣好一会，点头轻“嗯”了声，表示认同蔡秀芬所言。
因为他年幼的时候，先是失去父亲，接着……接着被母亲抛弃，那时，他感觉世界一片黑暗，尤其是在被母亲抛弃那一刻，任凭他如何努力去追，那个女人……原本还疼爱他的母亲，坐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自行车上，别说从车座上跳下来，就算是看他一眼都没有。
摔倒在地，他爬起来继续追，却怎么都追不上。
再摔倒，他便再爬起，不顾膝盖和双手被磨破带来的痛感，继续往前追，却依旧没能换来那个女人留下来。
即便是一个怜惜的眼神，她也不曾给他！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灰蒙蒙一片，他不知道何去何从，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这时爷奶把他留在了身边抚养，可好景不长，给了他温暖的爷奶竟然相继病逝……
而后小叔小婶像是看瘟疫似的，将他丢给了有关部门，再然后，他被送到了廊城福利院。
虽然过去种种已距离他很遥远，但只要想起来，年幼时遭遇的那一切，都会令他心里吃痛。
可以说，不安和害怕伴随了他整个童年。
生怕失去亲人，偏偏一个接着一个失去。
小婶看他不顺眼，没少骂他是扫把星，骂他克家人，所以，在爷奶去了后，小叔毫不犹豫听小婶的，把他这个“扫把星”扫地出门。
免得他们一家子被“克死”！
到了福利院生活，担心自己不够懂事，会被福利院的大人不喜，从而被赶出福利院，他做什么都坚持做到最好。
用功读书，一门心思读书，不喜与人接触，也就自然而然不会与人说笑。
时日久了，他看什么都淡淡的。
换句话说，即无悲无喜。
许是就因他有着这样的经力，才养成了不讨喜的性格，以至于他的小姑娘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说他眼神太过淡漠疏离。
蔡秀芬叮嘱：“你和黎宝去了那边，好好陪小恩说说话。”
“嗯。”
思绪被拉回，洛晏清轻颔首。
蔡秀芬：“你说罗雪那丫头生小恩的时候咋就没挺过来呢？要是她好好的，这不就等到了好日子？！”
闻言，洛晏清没做声。
不是不知道怎么说，是他觉得未必。
毕竟罗恩的母亲是非婚生子，一旦有人把事情捅出去，后果不定会怎样。
退一步说，现在的社会环境比数年前要好很多，但要是哪个女同志非婚生子，这被周围人知道，不说唾沫星子能把人直接逼死，单单生下孩子的那个女同志抬起头做人都不容易。
“唉！”
这我哪知道
蔡秀芬忽然又叹口气，她说：“想想小恩那孩子也着实可怜，父不详，母早死，而且是为了生他难产没的，回头小恩长大知道这些，只怕心里会很难受。”
洛晏清淡淡说：“我和小黎会对孩子好的。”
“娘知道你和黎宝会对小恩好，可说到底，你们不过是干爸干妈，又有睿睿他们要照顾，肯定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放在那孩子身上……”
没等蔡秀芬把话说完，姜黎的声音响起：“小恩的情况如果严重的话，我会和罗叔李婶商量下，看能不能把小恩带回北城生活一段时间。”
“……你想好了？”
蔡秀芬望向姜黎，倒没直接提出反对。
闻言，姜黎没即刻回应老娘，而是将目光挪向洛晏清：“水木大学有附属幼儿园，咱们早晨去学校时带过去，下午再一起带回大院，这样小恩既能和咱们多相处，也能和睿睿他们常在一块玩儿，慢慢的，他绝对会恢复成以前那样。”
“我没意见。”
洛晏清点头。
“真要是把小恩带回来，我觉得不用你说的那么麻烦。”
蔡秀芬说：“就送到睿睿他们之前上的那个幼儿园，下午我过去接，这不是挺方便嘛！”
姜黎想了想，她说：“到时再看吧。”
……
沪城。
“小恩睡了？”
“嗯，刚睡下。”
“也不知道小姜过来能不能让小恩的情况好转。”
罗老叹口气，他摘下眼镜放到书桌上，起身走至书房门口：“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回屋早点休息。”
“好。”
李老太太点点头，她是哄睡小重孙后过来，唤老伴回房间休息的。
免得老家伙熬夜影响身体。
“你说小恩为什么突然就不亲近小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