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低哑,心尖上再次被狠狠撩拨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药酒,恋恋不舍地将他松开,心不甘情不愿道:“先上药。”
萧珞笑了笑,撑着双臂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中的动作。
贺翎将药酒倒在掌心,放下瓶子后双手搓了搓,抹到他的大腿内侧,俯身认认真真地给他揉起来,每一下都力道十足,听着萧珞的嘶气声又连忙停下,抬头看着他:“很疼?”
“没事,你继续。”萧珞摇摇头,“适应一下就好了。”
贺翎见他神色如常,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埋下头继续给他揉,略带薄茧的手指覆在他半红半青的肌肤上,指尖的力道虽重,却莫名地让两人觉得心安,连带着整个营帐中都沉静下来。
萧珞看着按在腿上的手,渐渐将目光移到他低垂的眉眼上,一时间有些恍惚,想到上一世自己有孕在身时,他经常端着洗脚盆蹲在地上,认认真真替自己洗脚,热气蒸腾中那张模糊的脸上满是温柔,一直到出征前的那一天,他都坚持这样照顾行动不便的自己,从未间断过。
贺翎又重新倒了些药酒,换到他另一条腿上开始揉搓,抬眼朝他看了看,忽然愣住:“长珩,你怎么了?”
萧珞眨了眨眼,迅速垂下眼睫,笑道:“没什么。”
“不对,你到底怎么了?”贺翎紧张地凑近了看他,“真那么疼啊?那我轻点儿?”
萧珞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快点抹完,冷。”
贺翎恍然大悟,连忙从旁边将他的外衫拿过来给他披上,又拉开薄被盖在他腿上,只留着大腿根那一截露在外面,双手继续忙活起来。
……
这边二人正享受着难得的片刻安宁,那边常有为忙完了贺翎交代的事,回到营帐休息时却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将几位副将拉到一起,搓了搓手,讪讪道:“哎,你们觉得,我说殿下纸上谈兵,他会不会恼啊?”
旁边的都愣了一下,严副将笑呵呵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细致了?说出去的话还拿回来琢磨,不像你。”
“话不能这么说,看什么人说什么话,咱们将军性子直,随便说什么大不了被他削一顿。这殿下据说是肚子里九曲十八弯的,就连王爷都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我竟然还口不择言,这也太……太……”常有为“太”了半天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挤兑自己,挠挠头干脆就“嗨”了一声,不说了。
“殿下不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别也放在心上琢磨了。”严副将道,“再说了,你说他纸上谈兵不算错,我也觉得那样引敌出城不妥,实为危险之举。”
常有为来回转了几圈,啧啧两声,又摇了摇头,最后往左右两人肩上一拍,凑过去道:“你们别忘了,当初京城成国相一家可是殿下不动声色间扳倒的,还有,在突利内乱前,你们有谁能料到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我现在回头一想,他不是个糊涂人,引敌出城恐怕是有别的打算,绝对不是纸上谈兵。”
“什么打算?”旁边的人都有些不解。
“那我哪儿知道?”常有为吼了一嗓子,“总之,他要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我管他个鸟!可你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你说我能不内疚吗?”
严副将听了连连点头,嘿嘿乐道:“那可就随你意了,反正殿下不计较,咱们将军也不计较,你自己非要较劲,那你就去陪个不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