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阳在被贺思佳踹下去的一瞬间反应过来，他面色寒霜，转身抓住贺思佳脚踝，把她一起拉了下去。
“陈少！”
两人一起掉进了水里，溅起了一片水花。
陈书阳用力一蹬，往后游了一些，抓着贺思佳脚踝，不让她挣脱。
贺思佳屏息，抬起另一只脚用力踹他。
她面露凶光，眼神阴狠，每脚专往陈书阳手腕踹。
陈书阳吃痛，手腕放松了一些。
贺思佳挣脱，伸手往上游去。
还没上去多远，小腿被人扣住，她面色一惊，直接被身下人拉了下去。
两人瞬间发生变化，变成了他上她下的位置。
陈书阳并没有向上浮的意思。
他双手扣住贺思佳肩膀，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阳光穿过水面，被激起的波纹打散。
陈书阳的脸埋在阴影里，偶尔一丝光线折射，映出他阴鸷的眼神。
贺思佳咬牙，怒视他。
这个疯子！自己想死还要拉上她！
她抬起膝盖，用力往陈书阳腹部顶去。双手也不敢闲着，去扳陈书阳按住她肩的手指。左手松开，正要去扳右手时，左手又按了下来。
几个来回后，贺思佳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也不挣扎了，身体放松，勾起嘴角，冷冷注视着他。
看谁耗得过谁。
看到她不挣扎了，陈书阳反而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
他手指张开，松开按住贺思佳肩膀的手，双脚一蹬，展开双手，笑着看着贺思佳。
又一次光线照射，贺思佳看见了他有些不太正常的脸色。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面色发白，嘴唇发绀。眼神垂下，看着像是马上要闭上了一样。
贺思佳瞪大双眼。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她也顾不得游上去了，双脚用力一蹬，迅速游到陈书阳身边，扶着他的脸，嘴唇挨紧嘴唇，给他渡了一口气。
身子突然被人抱住。
贺思佳睁眼，看到陈书阳睁开眼睛，看着她。这会他的眼眸暗沉，瞳孔很黑，看不清眼底带有的情绪。
“哗——”两人同时浮出水面，平静的池面被打破，四周荡起层层波澜。
贺思佳手附在陈书阳肩上，用力喘息着。
陈书阳状态看起来比她差多了。他张大嘴想深吸几口空气，却被水面的波动不得往下沉了一些，嘴里涌进池水，他费力呛咳，咳得满脸通红，眼角咳出了眼泪。
“贺小姐！陈少爷！”贺思佳转头，看见脱完鞋，像是马上要下水的钱义文。她摆摆手，告诉他这边没事。
钱义文轻呼一口气。
贺思佳转头看向陈书阳，轻拍他肩。
“你……还好吗？”
陈书阳眼睛发红，嘴唇充血，看着贺思佳，声音沙哑道：“还得感谢贺小姐，带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贺思佳不说话了。
她托住陈书阳，往岸边游去。
这会岸边聚集了几个人。
他们在水下那么久，在岸上也只过去了两分钟。
两个落汤鸡上岸，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人围了过来。
贺思佳看到了之前营地里看到了那三个女生，那塘边的帐篷应该是她们三个搭的。
她的身边围着两个女生。一个短发女生给她披上一次性浴巾，她表情关心：“你还好吗？”
“谢谢，我没事了。”贺思佳摇摇头，笑了一下。
另一个女生拿着跟浴巾，想给陈书阳披上，却原地踟蹰，不敢上前。
贺思佳看到了她脸上的害羞神色。
目光一转，看见陈书阳这会低着头喘息，湿发沾在额上，有水珠滴落，掉到他湿了的t恤上，t恤沾着胸膛，身材全显。他抬头，眼尾有些发红，嘴唇微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怜。
贺思佳冷笑一声。
短发女生听到她的笑声，往她目光一看：“你们……”
贺思佳知道她想问什么，她微笑了一下：“朋友，有仇的那种。”
“哦……”她深信不疑，显然是看见了贺思佳踹陈书阳的那一脚。
她轻咳一声，对原地踟蹰的那个女生眼神示意。
女生深吸一口气，上前，给陈书阳披上浴巾。
“陈少爷，你……你还好吧？”
女生的耳朵发红，她俯下身，看着陈书阳，语气有些生涩。
三人都往那边看去，贺思佳看见女生长的很年轻，白白净净，身材纤细，看身上的名牌穿着，应该也是个富家千金。
贺思佳总感觉她的脸有些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她是谁了。
陈书阳头上突然多了条浴巾，他微微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女孩，微微一笑：“多谢白小姐关心。”
白小姐？
贺思佳抬头看她。
京城里有个白家，这代似乎有一对年龄相差不大的兄妹。白家少爷白绍廷似乎和陈书阳玩的不错，他有个知书达礼的妹妹，叫白月月。
白月月……竟然是她。
贺思佳皱眉，她记得上一世白月月最后是嫁给了贺简凡，还给贺简凡生了两个儿子。
上一世她没参加这次活动，陈书阳和贺简凡都来了，白月月也在，他们上一世也在这遇到过，看白月月明显对陈书阳有意的样子，贺简凡上一世知不知道这件事？
想着想着，她脸色沉了下来。她之前听说过白月月这个人，和她那爱玩的大哥不一样，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善解人意，温柔淑女，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娇气，是一个很干净很温和的女孩。
贺思佳站了起来。
她之前虽然没刻意去了解过陈书阳，但圈子就那么大，陈少爷喜欢的类型一传十十传百，连她这个天天沉迷于酒色的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年轻、漂亮、温柔、淑女，一个女生最美好的青春，就是他陈书阳最喜欢的模样。
白月月完全就是这种类型。
以后还要成她嫂子呢，可不能给陈书阳糟蹋了。
贺思佳走到陈书阳旁边，看着白月月，伸出手，笑着说：“原来是白小姐，幸会幸会。”
白月月看着她，显然刚刚从钱义文的叫声中猜到来人的身份了。她伸手回握，笑道：“贺小姐，你好。”
她很白，身材纤细，看起来不像是经常参加这种露营活动的样子，贺思佳有些惊讶：“你怎么……也来参加这个活动了？”
白月月笑了一下：“婷婷和红红是这个俱乐部成员，她们邀请我，我就一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贺思佳点点头，“这么巧，那要不这样吧，要不我们凑一块吧，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贺思佳有自己的打算，她想让白月月和贺简凡尽早接触，培养感情，为联婚打下基础，到时候贺家身边多了一个白家支持，也不会那么容易倒了。
“真的可以吗？”白月月眼睛亮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向两个姐妹。
姐妹们都没意见，她笑着问：“你们的营地在哪呀？”
“就在你们上头没多远，半山腰那。”贺思佳往来的方向指指。
“好的，我们先去收拾一下。”白月月转身，和两个姐妹一起往帐篷方向走。
等到她们走进帐篷，贺思佳感觉裤子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她低头，就见陈书阳仰头，笑着看她。
贺思佳现在看到他的笑就想起刚刚水下这人发疯的样子。
她扶额，冷眼看他：“陈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自己都要窒息了还不放她上去，他敢玩命她可不敢玩命。
贺思佳知道这人心思沉，可没想过这人会这么疯！
她要是再跟陈书阳相互来个几回合，自己都得精疲力尽了，更别说游上去，两人都得淹死在这小池塘里。
陈书阳没说话。
他起身，目光垂下，看着贺思佳，轻轻笑了一下。
“那几个人都看见贺小姐踹我下去了，陈某要是出了意外，贺小姐就算上来了也不好受。”
“刚刚我俩明明能直接上来的。”贺思佳侧头，狠狠道：“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
“那可不行，我和贺小姐早就合二为一了。”
陈书阳俯下身，头附在贺思佳耳边，冷声道：“不要再查李小姝的事了。”
贺思佳挑眉。
“你刚刚跟我玩命，是警告？”
她侧过头，两人呼吸交错，挨的很近。
远看，像是在亲吻一样。
“李小姝还跟陈家有关系？”
陈书阳没回答她。
贺思佳沉思。
陈书阳这句警告来的太突然了。自己这次来小平镇知道的人不多，家里也就贺有为和贺海山知道，而她并没有跟圈子里的玩伴提过这件事。就算有人知道了也只会当她突然来了兴趣，想到山里玩玩。再往深查，就是来找贺简凡麻烦，有谁会往她要调查李小姝这个方向想？
陈书阳是怎么知道的？她之前偷偷派去查李小姝的人也是贺家的人，他一个陈家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贺家的人在调查路上被陈家人抓住了？
贺思佳轻轻摇头。
就算被抓住了，那些人也不会透露一个字，更何况对方还是和贺家分叉很大的陈家。
那会是谁？
谁会告诉陈书阳？
贺思佳眼神越来越冷。
她不愿相信，也不愿猜，可答案只指向一个。
贺简凡。
或许贺简凡早就和陈书阳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明面上是贺家人，为贺家争光，其实是陈书阳的人？
贺思佳摇摇头，贺简凡的正直和骄傲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那就是说，他是有什么把柄被陈书阳抓住了？不得不服从陈书阳？或者陈书阳给了他什么贺家给不了的好处？他不得不站陈书阳那边？
贺思佳深吸一口气。
她以为22岁还来得及，谁知道一些事情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被埋下。
那陈书阳呢？
陈书阳为什么会突然警告她？
是她调查的事已经牵扯到陈家的利益了？还是说，她贺思佳的突然出现使陈书阳原本的计划不能完成了？
还是警告她，刚刚的玩命只是一个开始？
贺思佳眸子一暗。
陈书阳刚刚在水里是真的想杀了她。贺思佳敢确定，就算她死在了水里，陈书阳也会被钱义文救上来。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放弃挣扎，最后还把快要窒息的陈书阳一起拉了上来。
难不成刚刚那句话，是陈书阳突然的良心发现？对她的善意提醒？
提醒她，这件事不是她贺思佳一个人就能解决的？
如果她再继续查，会受到比刚刚还要玩命的危险？
贺思佳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上一世浑浑噩噩过了一生，丝毫没注意陈书阳这个人。只是没想到，这才调查了一点边缘，陈书阳就直接跟她玩起命来了，看来陈书阳这个人，也不像他表现中的那么沉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