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饭桌上下来把自己拾掇干净躺进被窝不久的曾铎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在他眼角余光所及之处,自己盖着小被子的身影旁站着两个人影。
看身形,左手边的是知道自己家开门密码的季岚,右手边则是那个祝云宵的家伙小情人。
“眼睛都睁开了,应该是醒了。”小情人兼扰人清梦的从犯的蒲千阳招呼道,“曾老板,起来干活了!”
老板?
你还知道我是老板啊?!
谁家领导会在凌晨两点半被下属摇醒开会啊?!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曾铎正打算把被子拎过头顶以示抗议却蓦然想起了自己回国前父亲的殷切嘱托。
*
a国,街边野球场。
曾铎刚被对面身高马大的朋友违规抢了个篮板,但场外的裁判却没有吹哨判罚。
举手表达抗议无果后,一口怨气憋在心里的他愤愤坐在了场边。
伸手向水壶摸去,曾铎发现原本应该是冰镇运动水壶的位置被换成了一瓶只是微凉的含盐汽水。
他一脸狐疑地看向刚刚给自己喝倒彩的兄弟,却在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眼熟但不是很合群的身影。
跟同伴示意暂离后,曾铎绕开人群在那人的肩头拍了一下。
然而在那人转头的时候,曾铎却一低头从另一边冒了出来。
“dad?why you here?”(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曾铎父亲皱眉道:“说中文。”
曾铎耸耸肩,用眼神示意自己老爹有事说事。
其实他大概能猜出来自己父亲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昨天那个带着一份文件敲响自己家别墅并与自己父亲相谈到后半夜的亚洲男人属实是让他印象深刻。
在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后,紧接着一向少言寡语的斯文父亲第一次来到了自己跟同龄人之间进行户外“野蛮”活动的球场。
曾铎父亲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曾铎说:“儿子,作为父亲,我一直觉得我还算称职。你想做的基本都让你去尝试了,也提供了能力范围内最大的支持。”
曾铎点头:“的确。”
他从网络上浏览到过不少同龄的亚裔吐槽自己父母棍棒教育的帖子,这么对比下来自己的父亲在这方面确实无可指摘。
“所以,这次能不能拜托你答应我一件事?”曾铎父亲非常正式地对面前的儿子请求道。
曾铎眉头一挑,“什么呢?”
“我想麻烦你替我走一趟香城。”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曾铎父亲好像如释重负,“其实这件事应该由我去的,但你妈妈的身体确实没办法离了照顾。”
曾铎刚想反驳说自己也可以照顾母亲,但转而念及自己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个性,又把到嘴边的反驳咽了下去。
“你要去香城干嘛?”曾铎问。
曾铎父亲一字一顿地说:“复兴礼雅堂。”
曾铎愣住了。
礼雅堂。
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念起来有些拗口的词汇。
但也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词汇。
因为他每次去父亲的书房捉迷藏都能在书架的最底层看到一排排写着这三个字的册籍。它们有些是胶封的,有些是用线绳穿起来的。总之都看上去很有历史的样子。
所以对于这个词,出生在异国他乡的曾铎天生就有一种被排斥又受到吸引的感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旁敲侧击地跟父亲打探这件事的时候,自己只能得到一个含混的回答。
fine(好吧),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了。
通过网络上一些被编得神乎其神或者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故事碎片,曾铎对于这个“礼雅堂”也算是有了个初步认知。
好像是个倒卖假文物起家的民间借贷机构,风头无两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海外基金会来自中国艺术藏品都要经过人家的手。
什么啊,还挺酷的嘛。
“再具体的事情,季岚会跟你交代的。这里我……”曾铎父亲还要说什么,却被球场那边一声“duo!times up!”(铎!时间到了!)打断了。
曾铎正愁之前没来得及以牙还牙,此时听到朋友的召唤便急不可耐地要去报仇雪恨。
眼看曾铎并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曾铎父亲有些急。
一把把人拽住,他快速嘱咐说:“除此之外,我对你还有两个要求。”
曾铎被迫停下了脚步。
“第一,保证安全。”曾铎父亲死死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第二,做事要有曾家人的态度。”
第一次感受到父亲的严肃与威压,曾铎终于端正了态度,郑重地与他对视,并且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