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隆对于他的注解却简单得很:看金库的疯狗一条。
去掉一些有经年累月的情分和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的长篇大论,简而言之,如果祝云宵被软禁起来,那么当前地下钱庄的实际控制权就会落在这人身上。
谁能收编了此人,谁就能在祝云宵不在的期间控制住整个香城最重要的地下经济脉络。
这话说得轻松简单,可实际做起来却难得很。
疯狗二字岂是浪得虚名。
不过那些都不是许隆要操心的事情了。
最后出于工作习惯,她补充了一句:“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最后一个问题。”蒲千阳踌躇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你知道怎么才能见到祝云宵吗?”
“你现在见他图什么?”许隆不解。
“只是……想见他罢了。”
“嗯,想得挺好的,但这点我确实没辙。”许隆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先不论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自由活动’。理论上我跟这家伙只有几个场合可以见面,而这些场景里边,你作为一张陌生脸大概是混不进去的。”
“除非……”许隆似乎发现了一个盲点。
第209章 软禁
这已经是第二道茶了。
叠绿的茶水从紫砂壶的壶口处倾斜而下,注到下方的锤纹玻璃杯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周助理在斟完两杯茶后自顾自地拉开了餐桌边的高脚椅坐了下来。
“看来周先生不信我啊。”祝云宵淡然地看着杯中飘起的茶叶碎屑,轻巧地说。
“这个时间,我们的身份,什么信不信的重要吗?”周助理的态度与上一次见面有了些变化,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是热络了一些。
当然,这种热络并不是出于示好的需要,而是出于对相同处境人的亲切感。
“当然,如果小祝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等到大选结束,随时可以跟我秋后算账。”他拎起杯子主动撞了一下祝云宵面前的杯子,随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祝云宵用三指轻巧提起摆在自己面前的小杯子,轻轻晃了一下,回答了这人一开始问自己的问题:“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不比对岸,香城原本就这么大点地方在哪住不是住。”
“你倒是豁达。”周助理干笑了一声,“倒不如说,豁达地有点超出大家的意料了。”
祝云宵当然知道面前这人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不搭腔。
“如果你需要什么只管跟管家说就是。”周助理也不去讨那个没趣,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最精贵的外卖叫个专送,从城东拿到城西也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
“不用,这里家电挺齐全的,我可以自己做饭。”祝云宵谢绝了这份好意。
“哦,对。差点忘了。”周助理一抚掌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这白手套替汤彦重新起家的时候,住的还不是现在的地方。”
祝云宵笑而不答,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周助理的想法一般。
谁知道外边的菜里都会加点什么东西呢?
说到这里,祝云宵回想起了之前那股带着浅淡茉莉花香味的液体,眼神一凛。
这些年在他的刻意整合和疏导下,原本只能依靠信誉和暴力营运的地下钱庄俨然有了那么一点正规军的样子,大大小小的地下灰产的账目都要在它里边过上一番。
钱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那么当一些原本应该存在的钱被挪用掉后,自然就会引起警觉。
沿着相关的路径追查下来,最后得到的结论是这茉莉香气相关的固体产物最早是出现混在散烟里铺在了一些偏远地区的小场子,然后一步步地推广到了其他的地方。
相比于它的一些前辈,这种茉莉小粒在固体状态下的爽度有限而且成瘾性不高,从某种程度上论危害可能还不如一些烈性的烟酒。
然而毒就是毒,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绝对不可以碰的。用这个赚钱,谁碰谁死。
那些蠢货就算脑子不好用也不至于单枪匹马地犯禁。因此祝云宵可以肯定,这东西的背后绝对有其他方面的推手。
可现在自己被软禁了,有点难办。
还有一个很大的难点在于是它材料也相对易得,制备起来相当容易,如果不追求纯度的话,土家灶台足以。谁都能造,你根本摸出不来源头在哪。也因为此,香城警方发现它的时间甚至落后于祝云宵。
不过香城警方动作起来多少还是有些成果,至少在探明这种东西的作用效果上就快很多。
正规机构研究发现但凡这种小粒被溶在了一些有机溶剂里,通过注射的方式被人吸收,基本上那人就会开始被幻痛折磨,痛苦异常,非有强大的意志力不能抵抗。
有这样的东西在手,也无怪那些人觉得能拿捏自己了,所以胆敢当着自己的面“分赃”。
不过被软禁也好,幻痛也好,祝云宵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与一些更加长远的利益比起来,个人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这痛苦还是由他本人承受。
“勤俭节约,艰苦朴素。有点意思。”周助理确认了祝云宵的状态后起身告辞,“既然你这边没问题,那我就先告辞了。”
祝云宵也只是简单点了头,并没有起身相送。
被软禁的人要是还有好态度,那真是太没骨气了。
站在阳台上目送周助理的车离开,祝云宵掏出信号被屏蔽的手机放在了阳台上。
不多时,就听闻那边传来笃笃笃的三声敲玻璃的声音。
“怎么又换地方住了?”叶君生从顶楼翻了下来,自顾自推开玻璃门,“这次又要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