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陆源乘坐在去往y省的飞机上,在省市飞机场下了飞机,并没有直接去闻知湘山区支教的地方,而是去了省医院。
陈甫生半个月之前就回去了,他爸爸顽强的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撑不住了。其实中间,有肾过来,可是,老人家身体已经亏败到没办法再动手术了。
上辈子陈甫生鞍前马后跟了他10多年,自己竟然过来一趟,多少也要去看看人家父亲。
手上提着昂贵的水果,苹果是粉的,桃子是软到能吸出汁水的,买的时候陆源就在想老人家牙口可能不好,买东西过去也得买些烂呼的。
他走进病房,陈甫生看到他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连忙站起来,喊了一声:“老板!”
床上病容枯槁的一个老人,顺着陈甫生的目光看了过来,发现是个年轻英俊却气度不凡的男人。儿子跟他说过很多次,老板是个好人,工资开的高,人也好相处,还特别大方……现在他看起来人还蛮和气的。
陆源陪着老人家说了会儿话,虽然明知道对方所剩时间不多,但是说的话都非常安慰人。陪了老人家一会儿,陆源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陈甫生帮自己父亲掖了掖被角,看着老人完全皮包骨的样子,眼睛格外酸涩。
就很突然的,老人家刚刚睡过去没多久,又睁开了眼睛,他意识不到自己刚刚睡过去了一样,这会儿眼睛里泛着异样的神采。人好像也有了些力气,自己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目光落在有些惊慌的、不知所措的陈甫生身上,看着他说:“你们老板带过来的这个桃子,味道怎么这么甜啊?闻着都觉得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桃……是不是很贵?还得手捧着,不然一个手都拿不下。”
陈甫生:“爸,我帮你撕皮。”声音有些发颤。
“好哎,想吃。冬天了,竟然还能够吃到桃子。我小时候只有夏天才有桃子吃,一个个又小又硬,还有好多的黑色点点。等不及成熟了吃,吃进嘴里酸苦酸苦的。不过要是变红了,味道也甜……”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从前的事情,眼睛里面的光越来越亮。
陈甫生剥好了皮,递过去,他爸爸就着他的手吃。也不知道是化疗的原因,还是年纪上来了,他都没什么牙齿了,好在桃子格外软呼。
“这桃子好吃勒,冰甜冰甜的,沁到我心里头,好吃。”
吃了小半个桃子,陈甫生用湿纸巾帮他擦擦脸和手,老人家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再一次睡了过去。然后,监测心电的仪器,便发出了报警声。
陆源出来的时候,陈甫生握着他爸爸的手,哭得格外狼狈。陆源眼睛也酸酸的。
现在还不流行火化,包了车,拉着尸体,回到菇菇山。老人家呆了一辈子的地方。村里面的人都过来了,帮忙搭灵棚、请道士做法事、买菜买肉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