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三月的最后一天,即京试开考。
这一次的京试依旧由高澄在名义上担任主考官,但是真正阅卷的却是大将军府与相国府的两府幕僚。
题目也由右仆射杨愔、户部尚书崔季舒、司州牧陈元康三人商议拟定。
高澄只是在开考当天在考场转了一圈,便未在露面。
你问齐王在这期间在干嘛,他正忙着与地道里过来的元季艳纵享丝滑。
在对权力做出合理安排后,原来不只是皇帝,就连权臣也能垂拱而治。
高澄也想明白了,自己穿越过来,不是一天天在政务上做牛马的,该享福的时候也该享福。
小高王十岁为父奔波,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其实主要还是四海升平,国家无事,高澄用十年的时间笼络了一批值得信任,可以稍稍放权的心腹,自然无需事事操心。
司马懿不就曾下过判断,说诸葛亮食少事烦,命不久么。
作为一个现代人,高澄自然不会搞什么求仙问药,但除了戒色以外,小高王是真的爱惜身体。
京试结果在四月初三出榜,相比较第一次科举,这一回寒门学子所占比重略有提升,但依旧是以士族子弟为主。
高澄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只要有真才实学便成。
况且科举制本就是在士族嘴里夺食的结果,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去强行录取才能上稍逊一筹的寒门学子。
对于高澄来说,改变士族无论愚贤都能为官,让寒门有才之人得到晋升通道,便是他开科举的目的,至于凭真才实学录用的究竟是士族、还是寒门他真的不太在意,士族子弟不也照样在给他卖命。
更何况只要科举这个口子开了,寒门崛起终归是历史的大趋势,无需高澄再去操心。
药王
新科进士们入齐王府答谢恩情,别看小高王光顾着和元季艳偷欢,但也挂了一个主考官的名,他虽不曾亲自阅卷,但最终在录取名单上盖印的还是高澄。
高澄于王府设宴,款待一众进士,并准备按照前例,名次高者留在洛阳,塞进尚书省六部观政一年,名次低者发往地方,同样是一年的时间学习治理。
一众进士中,也确实有不少人被高澄留意,如经典科第十的庾季才。
庾季才时年二十七岁,荆州新野人,他幼时颖悟,八岁诵《尚书》,仅十二岁便通《周易》,在读书之余,好占玄象。
小高王见证过神算子刘灵助的兴起与覆灭,也不敢小觑了玄象一道,人家只是算了一卦,说三月末必入定州,还真就准时的在三月末被侯渊传首定州城。
高澄得知庾季才对天象亦有研究,宴后留下庾季才,又召来太史令与之切磋。
自魏晋以来,著史归于著作郎,而太史令则专掌天文历算。
一番交谈后,高澄发现太史令在天文历算一道,居然还说不过庾季才,心中更为欣喜。
他倒没把神情沮丧的太史令给撤换了,好生安抚了对方一番,便把他放了回去。
但以后对天象玄学若有不解,自然是会召来庾季才询问,而非太史令,若有难以抉择之事,也少不得让他替自己卜上一卦。
毕竟亲身经历魂穿这回事,小高王也不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他脏了。
其实高澄也是读史不深,若他知晓庾季才日后会著《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与其子庾质又共著《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形志》八十七卷,便也不会惊诧于对方在天文历算上的才能。
此次科举,囊括的人才不再少数,只不过他们之中绝大部分注定要历经磨勘,也只有庾季才等极少数简在王心之人,才能迅速展露头角。
打发走了一众进士,高澄迫不及待去见一人。
那人来自江南,这些年小高王没少派人寻访他的踪迹,功夫不负苦心人,如今终于把他‘请’来了北地。
齐王府周边一处大宅院里,一名老者知晓来人便是大魏齐王以后,无奈道:
“大王若要见老朽,只需遣人相召即可,又何必劳师动众将我一家老小尽数绑来洛阳。”
高澄闻言,不敢怠慢:
“孤久闻先生大名,日夜祈盼能与先生会面,奈何相隔大江南北,夙愿难偿,孤命人将先生请来洛阳,不曾想他们却冒犯了先生家眷,孤今日便向先生请罪,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这世上能让高澄如此郑重对待的人并不多,但这位老者恰恰就是其中之一,他并非鸿儒,也无军政才能,但是一手医术,堪为当世第一。
老者名叫全元起,便是‘得元起则生,舍之则死’的那个元起。
高澄躬身向全元起赔罪,全元起却不敢受这一礼,他虽有妙手回春之能,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医者。
“大王无需如此,老朽万不敢当。”
全元起上前搀扶,高澄却趁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与全元起同榻而坐,感慨道:
“孤将先生请来北地,并非只为一己之私,孤幼时曾见庸医误事,害人性命,便有志于学医,悬壶济世。
“年岁稍长,又知一人治不了天下疾病,又立志于学成后,广收门徒,让世上多些救人的良医,少些害人的庸医。
“然父王草创基业,孤身负重任,便再也无暇抽身研读医书,但大兴医道的志向却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