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织室与外界隔绝,却常有罪妇被发落至此,宇文家的妇人们总能知晓些外界消息。
她们苦盼亲人来迎,可两魏却从未有过往来。
当初沙苑大战后,她们听说宇文泰大胜,俘获众多,原以为会借此将自己赎回,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到现在,阎姬等人已经不再幻想,她们认清了所谓大丈夫志在四方,不受私情拖累。
宇文泰也许自己也记不得还有三个寡嫂一个妹妹落在了晋阳。
也许记得,却也只当她们已经死了。
就在四人一如往常在织室织布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伙黑甲骑士,为首之人点名将她们带走,只留下织室内一群惊愕的罪妇面面相觑。
阎姬等人被带往渤海王府,还未进门,四人便有所猜测,纷纷面露喜色。
只可能是关西来人,否则真要处置她们四个妇人又何必带来渤海王府。
果然,才进大堂,一名文士就向四人下拜请安,代宇文泰与宇文护等人转达思念之情。
堂上的高澄咳嗽一声,提醒道:
“谈妥了价钱再来叙旧也不迟。”
堂下之人才止住了寒暄。
“西潼关乃关中门户,断不可能奉送,还请大将军莫怪,丞相有言,只愿以财帛相赎,一城一地都不容割让。”
使者回绝了高澄先前的要求。
高澄并不恼,他也知道宇文泰不可能真的为了几个妇人把关中门户给让出来。
目光扫过四名妇人,三颗老葱,剩一个模样姣好,年纪看上去二十六七的应该就是宇文泰之妹。
宇文泰若真愿意出个好价钱,他还真不打算强留这四个妇人,说实话,留了也没多大用处。
高澄沉吟再三,在阎姬等人期盼的目光中开口道:
“这样罢,宇文泰的三个嫂嫂年老色衰,便各自作价一千匹布绢,至于其妹,好年华,有容貌,我甚喜爱,便作价两千匹布绢,合计布绢五千匹,如何?”
宇文小姑闻言脸颊红透,但心系两个儿子的她还是抢先说道:
“妾身幸得大将军垂青,然妾身尚有两子身在晋阳,还望大将军一并通融。”
高澄闻言喜形于色:
“男丁与女眷可不是一个价钱,既如此,我就取个整,宇文泰予我一万匹布绢,我便将他嫂嫂、妹妹并两名外甥尽数放了。”
使臣心中叫苦不迭,一万匹布绢,你怎生不去抢。
“可否先付一千匹布绢,待我将人带回长安,再慢慢偿还。”
使臣试探着问道。
哪知高澄一听要分期当即炸了锅,谁不知道高敖曹一颗脑袋,你分期了三十多年都没还清,你宇文泰还搁我这搞分期。
“你自与宇文泰回去说清楚,一万匹布,一匹都不能少,我会将人带往洛阳,只等一个月的时间,若一月后还收不到这一万匹布,我便为他三位寡嫂另寻人家,成其好事,看他宇文泰有没有颜面往九泉之下去见他父兄,我自己受些委屈,与他小妹做个新郎,到时自会着人往关西讨要礼钱。”
说罢,命人带来笔墨纸砚,让宇文家四名女眷口述,由张师齐代写家书。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在记载阎姬口述的张师齐笔下的时候,宇文小姑时不时地瞟向高澄,眼神迷离。
也许是高澄刚才一番话,撩拨了她那颗枯寂的心。
夫君丘愿当年与宇文泰一同追随贺拔岳入关,至今不想见已经11年。
27岁的的妇人,11年未承雨露,哪经得起高澄这等俊美少年郎的撩拨。
高澄也发现了宇文小姑异样的神情,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一想到这妇人的身份,心中似有一团火焰燃烧。
不过高澄到底还是暂时压下了这股邪火,他这人自控能力一直都可以的。
使臣得了四封家书与高澄的威胁,苦着脸告辞。
阎姬等四人也被送回了织室劳作。
四人心不在焉,却各有所思,三位嫂嫂盼望着早日脱离苦海,宇文小姑心中却多是欲念。
烧火容易,灭火难。
有些事情一旦被勾起了心思,便难以把持,无论男女。
当日,有人凭手令又带走了阎姬等四人,三位妯娌被分置开来,无人理睬,也不得自由。
只是宇文小姑却暂时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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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姬三人被带来了一处小院子,正忐忑不安的时候,纥奚舍乐将宇文小姑也带了过来。
“大将军开恩,你等四人无需再去织室劳作,且先养在此地,日后再与大将军往洛阳,等关西遣人来赎。”
纥奚舍乐说罢,留下一队侍卫在院外看守,便急着回去复命。
宇文小姑头发还是湿哒哒的,似乎来之前有过沐浴,她换了一身新衣裳,也许是久旱逢甘霖,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三位嫂嫂都是过来人,也清楚小姑子经历了什么事。
大嫂阎姬握着宇文小姑的手宽慰道:
“委屈你了,若有幸能逃往关中,不会有人知道晋阳之事。”
宇文小姑闻言一愣神,迎着其余两位嫂嫂感激的眼神,若有所悟,她假作强颜欢笑,说道:
“只要能往长安与家人团聚,纵使以身侍虎,亦无悔恨,只求三位嫂嫂不以小妹失了妇节生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