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只是元旦,高澄就已经打算等收假后,着手于各地张榜,公告考试流程与时间。
“夫君且吃些饭食吧,气候冷,不能放久了。”
今日送午饭的李昌仪。
这个时代,除了农忙时候需要力气,殷实人家或许会加一顿,一般来说都是一日两餐。
但高澄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对肠胃温柔到了极点。
高澄闻声住笔,目光从奏疏转移到了李昌仪的脸上,进门也有半年的李昌仪早没了初见时的女儿家模样。
无论是妆容,或是气质,越来越像妇人看齐。
正当高澄想把婢女屏退,在大白天干点事情的时候,主管听望司的张亮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你先回屋里歇息,我晚上自会过去。”
高澄将嘟嘴不满的李昌仪劝走。
她的不满完全是冲着张亮去的,一般轮到谁的院里歇息,就由谁来送膳,李昌仪特意梳妆打扮,就是不想等到晚上再见面。
那曾想高澄都已经意动了,还是被这张亮败坏了好事。
高澄没有过多理睬李昌仪的不满,张亮急忙来找自己肯定是有大事。
“伯德何事这般匆忙?”
高澄说着舀了一碗汤羹递了过去:
“这是昌仪特意为我煮的老鸭汤,且尝尝,驱寒气。”
张亮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却没急着动汤勺。
“大将军,关西有情报传回,宇文泰如今也在重铸钱币。”
高澄眉头一挑,他追问道:
“宇文泰是否效仿我废除奴婢、耕牛授田之举,迫使士族释奴?”
这是高澄最关心的一点。
“并没有。”
张亮回答道。
高澄闻言,满腔期待都落了空。
这宇文泰也真是恼人,你要抄就全抄呀,偏偏把释奴这个坑给跳了过去。
收回铸币权,充实财政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
而逼迫释奴对于宇文泰则是弊大于利,关键在于前文所说,奴婢本就是纳税群体,高澄逼迫释奴其一是抑制土地兼并,其二是削弱士族实力。
而就关西来说,地多人少的他们目前不是忧心土地兼并的时候,而实力弱小的他们更需要团结一切力量对抗东魏。
不可能逼迫士族释奴,与他们反目。
原因很好理解,西魏被堵死打不进关东,关东士族纵使对释奴政策不满,也只能把眼泪往肚里咽。
而东魏随时能西进,宇文泰真把关西士族逼紧了,这些人随时可能跳反。
“伯德先喝汤暖胃,其余事稍后再说。”
高澄为自己舀了碗老鸭汤,心底还在对宇文泰骂骂咧咧:
我就抄你一个《六条政令》,你都抄了我多少东西,为什么不干脆一并全抄了,难道还少释奴这一条吗!
张亮略带几分激动地吃完一碗,眼见高澄还要再给他添,连忙拒绝。
心中感慨高澄爱士之余,也向他说起如今高欢的病情。
自入冬以来,高欢头疾发作的次数明显增多,每每都有头疼欲裂之感,甚至数次昏阙。
到如今才算好了一些。
高澄听说后,也放下了心。
毕竟这几年随着高澄年岁渐长,高欢再无家暴之举,对他也确实没得说。
除了晋阳军权什么都给了,东魏三河之地中的两河,河南、河北尽数交给高澄,自己只留一个河东。
对于高澄的书信请示之事,也从不加以阻难。
虽然高欢在能力上拖了点后腿,但对儿子的这份信重也算知人善用了。
高欢坠马,身体大不如前,在高党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信都时,娄昭还和高澄有提及过。
说是大事,但其实也没太多人惊慌,毕竟继承人高澄的能力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甚至倾服,有他在,自能保住大家伙的富贵。
就连一向自大的侯景,想得更多的也是担心因当年轻视高澄,不听调令而遭他嫉恨。
不敢再如历史上一般,与司马子如说什么:
‘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没,吾不能与鲜卑小儿共事。’
吓得司马子如要去捂他的嘴。
对于侯景的担忧,谋士王伟宽慰道:
“大将军镇襄阳,纵使不能容于大将军,亦可据城降梁,大丈夫何愁没有容身之处。”
其实侯景不需要王伟提醒,他心底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旦高澄上位,要将他调往腹地,那绝对就是要报复的征兆,到那时候他直接在襄阳反叛降梁,投奔东吴老公萧菩萨。
高澄主要探听方向还是西魏、南梁与晋阳,对侯景,他真没在意太多。
真不是他记仇当年南征侯景对自己不理不睬,主要无论侯景或降或叛,高澄都并不在意。
甚至就算反叛,仅一州之地的侯景,对东魏的破坏性,也不可能比得上原时空中坐镇河南十年的河南大行台。
如今只镇荆州的侯景,甚至还没有高欢写密信需要做暗号的资格。
甚至侯景反叛,或许对东魏并不是坏事,也正因如此,高澄干脆就放任他不管。
张亮又继续向高澄介绍起西魏与南梁最近所发生的诸多事情。
相对来说,西魏的情报更难获取,但也确实比南梁更有价值。
毕竟两方干的事情不同,宇文泰在试图振兴的时候,萧衍又再幸同泰寺,铸十方金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