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身着锦衣,披黑裘,一双清澈眸子打量自己时,略带几分羞涩的模样也就此烙印在宋娘子心上:这就是将来自己要侍奉的夫君?
既然命运无法自己做主,寡居之人能够再嫁美少年,总好过年老貌丑之人,宋娘子一颗芳心乱跳。
“公务繁忙,期间又两次出征,疏忽了夫人,还请莫要责怪。”
高澄并不意外宋娘子的美貌,原主的审美水平他还是认的。
但他更欢喜宋娘子右眼眼角的一颗泪痣。
“世子能够记挂妾身,妾身已经知足。”
宋娘子低头含羞带笑道:
“天气冷冽,世子若不嫌弃,还请随妾身进屋稍坐。”
高澄双眸一亮,宋娘子的声音很好听,很清脆。
“夫人相请,澄不敢拒绝。”
随着宋娘子进门,虽然都知道未来会以什么身份相处,但初见的两人都有些拘谨。
宋娘子低头不语,邀他进屋已是大胆,她不愿再让高澄觉得自己是个放荡妇人,从而看轻了自己。
还是高澄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他近前轻轻挑起宋娘子的下巴,贪婪而又放肆地看着她的眉眼,以及他最喜欢的一颗泪痣。
“高郎。”
宋娘子一声轻唤,她羞红了双颊,把脸轻轻撇了过去。
“别动。”高澄轻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宋娘子顺着他的意思,把头又转了过来。
“你愿意进我家门吗?”
高澄的提问让宋娘子精神一振,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不能进门的外室,否则也不会养在颍川王府一年时间,不管不问。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愿意给自己名分。
“妾身……”
宋娘子急着答应,却被高澄打断道:
“莫要急着回答,我虚岁才十四,不能急着要你,你愿意等我两年吗?要想清楚了。”
“妾身愿意。”
纳妾
元仲华嫁入渤海王府的盛况不少洛阳人还记得清楚。
之后高澄纳尔朱英娥,因她曾为孝明帝妃嫔,又是孝庄帝皇后,担心受人指责,也只是低调入门。
而小尔朱、元明月是在晋阳办的婚事。
这一次宋娘子进门,也终于又在洛阳城里热闹了一回。
关于宋娘子的香艳故事传了也有一年,背地里不知遭多少长舌妇唾弃:昔日王妃沦落成外妇,连个名分都得不到。
高澄事先宽慰了家中三位妾妇,又往清河王府与元仲华说了一声后,决定将这场婚事大操大办,让宋娘子风光嫁进渤海王府。
太昌三年正月二十三,渤海王府张灯结彩,广宴宾客。
无论是高氏党羽,还是宗室郡王,接到邀请,纷纷携礼来贺,除了段韶。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全洛阳城的达官贵人,就段韶没有接到喜帖。
原因自然是段韶前些时日又纳了一房美妾,却死活不让高澄看新娘,被小心眼的小高王记在心里,故意向全城权贵发喜帖,却偏偏漏了段韶这个表哥。
没有请帖,段韶也不见外,自己拎了贺礼登门。
‘难不成阿惠还能将我赶出去!’
段韶很明白高澄对自己的感情,当日要演戏坠马,那么多将领,偏偏只交代他与斛律光留在身边,这是可以放心托付性命的举动。
表弟为了点小事跟自己置气,还能当真不成。
段韶一进门,高澄就望见了他,大声招呼道:
“表兄!快过来!看看澄的新妇!”
等段韶走了过来,高澄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揭开宋娘子的团扇,笑道:
“我家新妇何如表兄妻妾?”
段韶也算是阅历甚广,但如宋娘子这般样貌,在他看来只有元明月略胜一筹。
“我家妻老妾丑,怎能及子惠新妇。”
只看了一眼,便避开了目光。
高澄这才将团扇还给了宋娘子,朝段韶笑道:
“表兄,你说不会真有人新婚时不许表弟看望新妇吧?”
‘就知道逃不过这一遭。’
对这个小心眼的表弟实在没办法,段韶只好笑道:
“自然不会,明日我就领家中妻妾与子惠家眷相见。”
高澄这才放过了他。
得到自己名声还不错的验证,高澄脸上笑意更浓。
正喜笑时,好兄弟司马消难也来了。
一见高澄,便匆匆将他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愁眉苦脸道:
“子惠,我在族里查询了一番,原来我果真不是嗣子。”
高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这,正要宽慰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可司马消难下一句话就让高澄绷不住了。
“你说我会不会是阿母去庙里求子才怀上的?”
自灭佛后,僧人丑事被宣扬开来,如今去庙里求子可不是什么好词汇。
“道融慎言!你莫要多想,司马叔父性情虽然暴躁,但你真是他的亲子。”
高澄安慰一番,才将好兄弟打发走。
司马消难才走,高澄一转身就看见了从角落里出来的司马子如。
也不知是夜色,还是心情,司马子如的脸色很黑。
高澄赶紧上前与他见礼,正想着要不要多为好兄弟说几句好话。
司马子如只留了一句“老夫不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