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夫一直在为文笙调理身体,他说像这样日日针灸推拿大约还需要个七八天,七八天过后,文笙就可以靠汤药来保证睡眠,他也就不用盯得这么紧了。
文笙很过意不去,若不是因为她,穆大夫也不用冒险跑到于泉来,每天关在商行里,哪儿也去不了。
一晃过去了好几天,自从戚琴、云鹭走后,钟天政来找文笙,两人独处的时间明显多起来。
钟天政知道文笙跟纪南棠请了三个月的假。特别好奇她接下来的打算。
“等救出李承运就去我那里吧,我来安排,定叫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钟天政期待地望着她。
“你那里是哪里?”文笙套他话。
她本以为钟天政不会回答,谁知他很是大方地道:“就在彰州,刚好和蒋海龙做完了交易,叫曲俊他们带着李承运回京,我就带你去散心。你的喜好。我也差不多都知道。”
文笙似笑非笑地道:“那我喜欢出海。你知道么?”
“……”钟天政怔住,他确实没想到,文笙以前在他面前从来没说过坐船出海这一类的话。
他半信半疑:“你怎么会喜欢出海呢?你坐过船么?”
当日他派人调查过文笙。离水虽然靠着海,可关于文笙,一点这方面的传言也没有啊。
若是旁人,钟天政自然立刻就能断定对方在撒谎。可对文笙,他却没有这样的把握。毕竟她身上匪夷所思的事实在太多了。
文笙没叫他疑惑太久,道:“没坐过。正因为没出过海,才想坐着船出去瞧瞧,海外有东夷、列登这样的敌人。必定也有其它的国家,有我们无法想像的陆地和人们,人的一生太短了。与其好奇,不如自己去寻找答案。”
钟天政有些忡怔:“这样……”
“一起去么?”文笙邀请他。
这种邀请太难得了。而且又来得这么突然,即使骄傲如钟天政,全无准备之下竟也生出一丝受宠若惊之感。
一瞬间,钟天政心中真有了些许动摇,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道:“太危险了,海上风大浪急,我手下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万一出点意外,任你我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换个地方。”
文笙没有坚持,望着他道:“那我们走陆路,骑马坐车一直往西,听说大梁西去有大片的草原,一望无际,景色之壮观堪比碧绿色的大海。”
到这时候,钟天政如何不明白文笙是想将他从彰白二州引开,引得远远的,彻底切断他与手下人的联系,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连一点气恼之意都没有,有的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和酸涩。
拒绝的话很难出口,钟天政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先把李承运弄出来再说吧。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商量。”
谈话到此而止,这次难得的交流以钟天政的避而不谈告终。
大约又过了十天,晏山之子在敌营里再次设宴,曲俊和董涛竟真的见到了李承运。
说真的,离远见到李承运,两人竟都有些不敢认。
李承运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大冷的天,衣裳单薄不说,脚上穿了一双木屐。就这一身也不知多久没换洗了,看上去显得脏兮兮的。
头发胡子到是打理得很整齐,气色不大好,人比离京的时候黑了也瘦了很多。
他手上足上都系着铁链子,大咧咧盘膝独坐了一席,两手交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