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不掉(1 / 1)

途中,扈谦翎再未谈过那些事。尽管他们都懂得,郎言崧姓郎,他必须走上那条路。

什么是皇子?

帝皇之子,谓之皇子。

郎言崧从不期望自己是这等身份。他宁可自己与母妃出身寻常人家,虽说年代纷乱,但好歹尚能混些温馨日子。

而非困于红墙,母子失散,全靠这血脉堪堪系住关联。

“扈谦翎,此去,还能再离开么。”郎言崧轻声问着,又听不出几多疑惑。

他会与母亲困死大京。

皇帝年迈而对很多事失去掌控,疑虑到至今未有任何皇子可到封地去。质子多载,难道还能讨到什么好吗?

年少时,郎言崧倒也过过段好日子,封了个福王,听着就于那位置遥遥无期。他本该成人后直接去到偏远封地,在瘴气遍布处蹉跎余下岁月,与扈谦翎这北部边将老死不相往来。

却道世事无常。

“……母妃身子可还好?”

京城近在眼前,其余述职随者均已跟上。郎言崧离那车驾,竟生出万般怯意。

二人马本就近,扈谦翎点水般轻拍他手:“姨母向来身体不错,说要到宫门接你。”

“我还是该听你的,路途中再多吃些什么。”郎言崧垂目思索铜镜中景,不由叹气。

他生来身子骨偏弱,能活今日靠母亲挣来。虽说狱中所盼所得皆是眼前人,可支持他长夜里莫要离去的,到底还是母亲。

要让母亲见他这般模样,真是比质子身份还要愁煞人去。

“这不发了腮嘛,姨母还担心你瘦得脱相。”

“倒也是。”郎言崧牵出抹笑,没在意他那形容畜生言语,拢了拢身上披风。他本来除开这名头也不是什么尊贵角色,说到底只是皇帝巩固地位的棋子。

质子如是,回京亦然。

“回京后我俩要分开走。你有什么事可以来寻我,这是得陛下特许的。”

郎言崧丝毫不见先前推开扈谦翎那般模样:“如此甚好。”

京城及周围是他最捏在掌中处,什么话都该在这说,什么话都不该在这说。二人心知肚明。

扈谦翎心中酸涩,又似吃了蜜般爽快:“明早我还会入宫。”

“我记得了。”

红墙巍巍,无穷无尽。寻常宫人走入此处,连身带魂都要被拘住,永生不得脱逃。

郎言崧宫门处便下马,也见到那位老态尽显的妇人。

“娘。”他闻见自己唤她。

“云儿。”妇人抱他满怀,合上眼不忍看人,也不敢观己:“回来就好。”

万语千言塞住咽喉,久久抵不得口。郎言崧只觉魂都离开身子,飘到上空去见母子相逢。他见这皇城金砖琉璃瓦,见这辉光阶熠熠,见这红梅衬净雪;唯有二人没什么彩,黯到异类。

“已经足够了。”郎言崧喃喃。

只要能与母亲相逢,已经足够了。

他回来路上想过太多太多,忍不住要答应扈谦翎请求。可他又能给扈谦翎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愧对少年人情意还装疯卖傻,怀中放不下野望。

若其他皇子得此助力,只怕要高兴坏了。那可是扈家,明月清风,刚正不阿,连皇命都可反驳。它代表太多诱惑,太多权势,郎言崧无法回馈什么,他要不起,也抓不住。

要说不懂扈谦翎所言,那必然是假。不过点头,扈谦翎就能将所有底牌双手奉上,毫无保留,郎言崧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郎言崧担不起。

他所求不多。亲朋团聚、无事平安,他愿此生潦倒以换。

“不够,云儿。”许舒歌温和捧起他仍能见颧骨双颊:“云儿,你是郎十三,娘只有你一个孩子。”

面前人忽的同少时那柔和女人分离,深宫打磨出病态锐利:“十三郎,娘不想再过这日子。”

郎言崧儿时身子太差,全靠皇子身份与许妃情面才捡回条命。皇帝着实不喜这病秧儿子,加之于许舒歌无感,扈家忠心无需拉拢,虽说麟儿却热情减衰。自打郎言崧记事没多久,他便堪言以讨口来过生活。

世上基本无甚不在打磨他性子,尚未生出棱角便撞平,再多愿景皆为妄谈。他不敢去拥有什么,也不敢再去求,哪怕他清楚母亲除开他再无法生出其他孩子。

“娘,我……”

“你是十三郎。”

你是十三郎,你逃不掉。哪怕我不狠下心逼你,冒妖异身子暴露人头落地风险,你也必然要走上这条路。

那不如我来逼你。

恨我一人,总比含恨而终要自在。

“我知道了,娘。”眸底光芒最终化作沉寂。

难道郎言崧在外质子多年,当真什么都不懂?事不尽然。他晓得许舒歌日子艰苦,生怕他双性身份被发现,哪怕他课业学得快都要小心提防不去出风头,还要忧虑远在异国过得如何。

她忍住了。

她要万人之上。

郎言崧生来有颗玲珑心。它为早熟与心善层层包裹,剔透内蕴,旁的看不出太多。仅三言两语便可知晓他人想要什么,想见什么,以最不起眼手段来掩盖光华。

“云儿,儿时母妃总说要藏拙,可今时不同往日。娘知道你聪明,你最后要让所有人都明白。”

宫殿偏僻,为人提前仔细打扫过,可惜难掩颓势。郎言崧不过是颗棋子,还不配下太多注。

“娘。”他心酸牵住许舒歌生茧双手,摩挲着,再吐不出半句。

他逃不掉。

那就不再逃。

郎言崧未曾有过这般决心去做某事,这般毫无经验而试图尽善尽美地谋划,以国为盘,人为棋。

翌日,扈谦翎再见到郎言崧险些认不出来,还以为看见什么食铁兽成精,不然怎么比当初刚救出来还要憔悴。

“你这么愧疚看我做什么,我哪天日子过得不好?”虽说心里嘀咕,扈谦翎面上看不出半星担忧:“难不成仅一日阿云便想通,要对我负责?”

“是。”郎言崧语出惊人。

扈谦翎难得扯不出话,愣在原地等郎言崧再做出注解。

“我知你为何愿来,我对你负责。”

血脉偾张,冲得面颊通红。

“先前我说,我什么都给不起……但思来想去,我郎云还剩条牵挂不多的命。”郎言崧轻咬舌尖:“我把我给你。”

偌大扈府不过雇了几个扫撒下人,侍卫与管事忙着收礼待客,房内落针可闻。盏茶时间,扈谦翎上前紧紧拥住郎言崧,不再有其他动作。

特意点的檀香默然盘旋,郎言崧稍疑:“你再抱下去,我都要以为哭鼻子了。”

扈谦翎抬头,眼尾浮红,给锐利眼型平增几分艳丽:“……我是不是该再要些报酬?”

郎言崧给他纯情模样逗得失笑,凑他耳边调弄:“怎的,都把我给你了,只要这么点啊?”

唇莽撞闯来,不舍得用力,细细描摹眼前人五官轮廓。郎言崧闭上眼,待扈谦翎把他整个抱起,稳稳当当。

到齿关时,绯色自心间溢透面皮。郎言崧任凭掠夺,听涎液交融,浑身重量都交付给扈谦翎,虚虚靠上床柱保持平衡,大脑给这青涩之吻扰得滞塞而难以动弹。

不愧是武将,平日里装乖得心应手,现下藏不住侵略根性。郎言崧只感觉自己被扈谦翎轻松包围,毫无转圜余地,就连退路都无从谈起。

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郎言崧给亲得羞于开口,不知所措。他到底也是个雏,且不谈身子奇特,质子时又没什么好待遇,话本都少有涉猎,哪晓得该要如何做。

他都快化入扈谦翎骨血,柔和放到床上,接受这攻城略池,堪称一败涂地。亲吻逐渐下移,直到衣物剥开,啃上锁骨,温热呼吸变得滚烫难忍。

明明只要稍稍表现出不喜意味,扈谦翎就会有所收敛……

不舍得这念头乍起,郎言崧便知晓自己心意。

好在时机不对,朗日凌空。扈谦翎做不成什么过火事情,不过让郎言崧嘴唇血色难退,又到胸前无外人可见者留下数枚咬痕。锋利犬齿本该咬破这脆弱皮囊,画出几点红梅,但他同样不舍得。

心软萌芽,情愫渐起。旖旎想法藏到月升日落,晴空正好,不趁着多做些正事反倒是辜负。

“等陛下赏到家里,我想给你处别院。”扈谦翎面颊通红。

“怎么,要藏娇见我?”郎言崧看他这反应,阵脚也稍微没那么慌乱。看看,倒也不止他是初哥。

扈谦翎诚挚道:“我心中你从不会见不得人,是我见不得人。别急着打理,疼不疼?”

郎言崧索性重新把变形里衣领子扯开,指给他看:“就你那力道,柔然的狸奴都更有劲。”

“什么,你还被狸奴咬过!”

“停停停,大将军,狸奴可没亲过我。”郎言崧在宫中也听说扈谦翎封赏,为求此人好歹专注他事玩笑似的喊着:“这是初吻没给狸奴拿走,好歹要负责吧?”

扈谦翎亲完人迷糊,果然没纠结狸奴,不打自招:“你想怎么对我负责?”

少年将军血气方刚,居然初吻尚在,郎言崧着实意外。他略微想想,故作苦恼模样:“可惜现在我都是将军的人了,竟想不出什么更好法子。”

扈谦翎红着脸替他重新拢好衣领,败下阵来。

还没想好到这步,不急。单纯自利益考虑讲点煞气氛的,扈谦翎会是郎言崧长期同盟,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过分戏耍自己。

好心情持续到侍卫发现探子足迹打止。扈谦翎预先打探到皇帝疑心重,没想到这么闲,连他跟郎言崧谈个爱都要掺一脚。

当然,探子显然不止皇宫。包括这京城里大大小小有名号的都想把耳朵探过来探探虚实。谁人不知扈家作风与其姓氏相反,讲求个洁身自好?如今这架势参与龙位争夺并非空穴来风,就图个乐子都得打听打听。

那质子皇子也需得重新评估价值。有实权人物撑腰与徒有虚名是两码事,既然二人看来相谈甚欢实际是扈谦翎亲上头,那押注轻重又该出新讲究。

闻风而动,闻利而来。郎言崧无遮掩出宫要的就是这效果,替扈谦翎也整理下领子后离开,扈谦翎就这么微笑送到门口。

“今夜还能再见么?”扈谦翎低声问。

郎言崧没正面回答,含义却不为难他:“我在宫中住得偏僻。”

“你看我着装,和卯时有什么分别?”扈谦翎还有很多约得赴,挨着出门前忍不住要向副将暗戳戳炫耀。

副将哪知道他这花花肠子,老实摇头。

扈谦翎觉得自己实在宽宏大量,没有动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难怪姑娘还不肯和你成亲。”

“扈小将军,你把俺和那个憨货记串了?俺和婆娘早就生了对龙凤胎哩,请你喝喜酒你还推拒半天。”副将看见扈谦翎面色极快变臭,哼了声不再计较,替长辈会见京城好友。

放到平日扈谦翎怎么也要给他一拳,今天轻轻放过,让副将多少有点不习惯。坏了,不会真和弟兄们说的一样,小将军意中人在京城,昨夜悄悄私会过?

换别人难,换扈谦翎倒有可能。他们没人打得过这位,手下好些人都是被他打服,人绕过他们偷偷去私会当真可以实现。

于是,扈谦翎不在意角落,关于其恋情赌盘小范围开得火热,乐观悲观各不相让。边关弟兄暂时传讯不到,那就他们替着关切下,毕竟谁不好奇扈谦翎终身大事嘛。天天吃沙子,怪无聊的。

无人知悉,他们口中讨论之事昨夜扈谦翎没做,今夜才要去干。

岁逐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很坏的小少爷。

他跟着奶奶长大,父母不怎么管教,倒是乳母更亲近些;自小就遭受严格礼仪规范,但又能感觉到爱,养出如今这副主见缺乏且没有那么独立的样子。

义务教育阶段结束,岁逐星进入市内最好的公立学校。

在这里,每个人有各自的努力,已经接近拼天赋的门槛。天赋并没有那么高的他入学考试分到文理分科未取消时的平行班,虽然家人也不责备,岁逐星还是不断脱发,焦虑消化系统应激到开始吃肠胃药。

“岁逐星,马上校运会,你准备报什么名?”出身差不多的同学拍拍他肩膀:“老师说人不够的话得抓阄,希望咱别被点到。”

这位同学也算老相识,岁逐星对他贸然拍肩感到不适,还是没摊在脸上:“别吧,我平时都不怎么锻炼的,奶奶说我有些先天性骨质疏松容易受伤。”

同学惊讶:“那你没开什么证明之类的?”

岁逐星长叹口气:“哪有那么简单,她老人家说话就是圣旨,根本没有凭证。”

好在岁逐星幸运躲过一劫,有资格在终点线给不幸抽到五千米的同学递水。同学半死不活坚持走两步,岁逐星无处安放的目光不可避免落到早已喘匀气的隔壁尖子班的人脸上。

有点眼熟……错觉吧。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宿让明目光和岁逐星交织:“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好意思我记不清人,我叫岁逐星。”岁逐星报出自己的名字,刚想礼节性假笑脚底抹油,发现宿让明的眼睛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终于与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合。

“等等,你是那个——”小时候在江边遇到的小孩?

“好久不见!”宿让明出的汗多,但没什么味,伸手抱过来清清爽爽。

毫无准备的,岁逐星给宿让明紧抱下才松开,微长头发给抱得刘海翘起。周围女生在起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阳光晒得还是害羞,感觉脸在发烫。

“你记人好清楚啊,我除开近期见得多的人谁都记不清长什么样子。”

“啊,好绝情的渣男,要对我始乱终弃。”宿让明配合他的话做出个装到不能再装的绝望表情,西子捧心,因为马上要宣布名次急急忙忙离开:“待会儿再来找你,我先去领奖台那边!”

同学也不溜达舒缓了,凑过来问:“我去,你还和宿让明认识?深藏不露啊兄弟。”

“等等,他就是那个老班拿来天天骂我们的宿让明?”岁逐星仔细回忆平时路过的光荣榜和照片墙:“看起来和平时墙上挂的也不一样啊!”

同学恨铁不成钢戳戳他胸口那块校牌,痛心疾首:“你看看这玩意儿就跟你像了吗?”

“呃,不像。还有,我的肋骨也脆,你别按折了。”岁逐星心说像他也认不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不就是嘛。”

这会儿功夫,岁逐星也没按说的等宿让明,和还想用八卦目光把他心底烧穿的旁人笑笑,直接把任务简单交接跑回班里避暑。他的交友总被批评,不喜欢叙旧这种东西,年少时期失散的朋友就让他不再出现在自己的人生比较好。

走廊里传来冒失脚步,岁逐星心说哪个倒霉蛋和他一样快中暑回来休息,就看见宿让明老老实实站在他们班门口。

“我能进来吗?”

大家要不趁着校运会凑热闹,要不就去小卖部买东西然后在各个角落约会玩手机,进行点阳光的放松,都没在教室。

现在才高一,桌上地上没那么多书,岁逐星犹豫下就同意了。

反正串班这种事司空见惯,好像直系还有初中俩妹子课间在走廊激情打啵被发现过。宿让明根本不是想进教室,他只是想聊聊。

“我问过你同桌了,他同意我暂时坐坐。”宿让明脸上还冒着被散发热量烘烤的热气,随手抹把脸没擦干净:“说起来好像已经有十年没见,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要不要合张影纪念一下?”

岁逐星给这自来熟整得不太适应,有种落差太大的荒谬感:“要不你先喝口水……是不是该要能量饮料,我只有茶不好意思。”

“嗯?没事,我自己带的饮料已经喝完了。”

真奇怪啊,岁逐星想。明明大家都是普通人类,但他从宿让明眼睛里看见那种只存在于文艺作品的星星。

“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可惜当初没机会,因为爸爸妈妈离婚直接搬走了。”

这算是在给自己解释当初为什么会搬家么?岁逐星其实不是很在意,还是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我们还能天下文件,敲得办公桌嗡鸣不止:“对接转移申请已通过,自己看吧。早就提醒过对象偏执情节严重,值得多支出资金换求忠心。”

交涉者悲鸣:“谢谢老大行行好让我不用再接触他,我是真搞不懂现在小孩儿的逻辑啊。”

“他至少以不同方式恐吓过十三位连放云潜在追求者,觉醒让他哥当老婆我都不意外。”女人轻蔑叼住薄荷糖棍:“按照成长能量检测强度来看,陈今安能成为七分之一,偏执只会越来越严重。”

“七分之一?大夏另一位好像在东部沿海地区吧,还是成年人来着?”交涉者加班加得焦头烂额,后知后觉调出陈今安数据曲线:“你们临时让我对接这种大神?这是普通小孩儿嘛!”

女人没否认上面因为人手不足把员工当驴使,导致分身乏术这种问题:“正式开始你去休大假散散心吧,怪不容易的。数据也是不久前才分析出来,奖金不会少。”

激活前异能强度很难精确预测,也是最近相关科研人员才找到受普遍认可的相关可靠指征。本来陈今安优先级也没到特高,再者顾忌是未成年,这下直接提到一级重视强制替换更高负责人。

听见承诺奖金不少,交涉者瞬间恢复怨气尽失状态:“是我牛马得不到位,给大佬添麻烦了。”

“十二太早,可是没办法,早激活早好,难整哦。”女人头疼其他事情,按摩额角膈应未成年的避讳:“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没什么好参照。”

「你们可以给我什么?」陈今安趁连放云洗澡看见负责人更换,发消息询问。

「没人在乎你们血亲之间谈爱算不算?」

有这么明显?陈今安下意识看向浴室,又默默开始打字。

「换一个,我自己提。」

「请说,我们会尽快审核。」

「我要继续跳级,暑假以后能和哥哥同时入至少临近大学。」

对方似乎给这位精神震慑,过几秒才回复:「我会第一时间获取连放云录取资料帮你推荐,不过入学考试得靠自己。」

作弊是不可能的。那可是高考,一手消息倒还可以考虑。

「麻烦了。我资格不够,请帮我报名此次高考。」

女人颤巍巍打出个好。

地狱难度省份,到高中天资就已经明显。简单补习并不能使连放云数学开窍,就算有陈今安也不行。

之前知识最为基础,连放云脑子还能跟上陈今安,跃迁到高等难度才发现什么叫和学神大脑差异。

“我的思维逻辑根本无法在遇到类似题目时打通。”困难年一模分数已超过去年一本线,虽然不多,但连放云已然知足:“今安赶紧复习吧,别因为我耽误了。”

“哥哥没问题,肯定是因为我不会教人,对不起。”陈今安难得受打击全在连放云身上。

连放云抱抱他:“今安已经很优秀啦,哥哥只是普通人。”

“哥哥是我的主角,不是普通人。”

为防止临时影响连放云心态,之前陈今安等他出浴室时就已经告知:“我会陪你一起去考试,尽量在同校不同考场的,哥哥。”

中高考备考年兄弟已经到学校附近单独租房。父母忙于起步事业,高考前夕才知道陈今安居然也报上名——为求陈今安感到被尊重,此事对监护人进行严格保密,女人因此写了不少报告。

“目前外国已经找到三位,分别是毛熊饕餮、高卢鸡色欲和白头鹰嫉妒;而我国已有另一位是懒惰,所以陈今安只可能于傲慢、愤怒或贪婪中择其一。”女人和下属们开会分析:“七罪异能和个人经历息息相关,陈今安的人生顺遂注定他不可能是愤怒,那应该就是傲慢或贪婪。”

“头儿,那为什么你笃定是傲慢?”

女人放出聊天记录和预知异能占卜结果,众人皆以为然。

“傲慢难以得罪,所以除体能训练保持成人级尊重和待遇。谁有空接个高考完送花的活,散会。”

全场目光聚焦于最开始机场交涉的倒霉蛋,他见状开始哀嚎:“头儿要不咱还是抓阄吧?”

“抓到哪个能改写或置换的不还是你,众望所归就这么定了。”女人走出会议室赶下一篇报告。陈今安在涉及连放云方面难以控制,对她的发际线产生极大影响。

蝉鸣不知何时响起,夏日脚步伴随节点来临。

“哥哥,这是第四次模拟,就是比较正式而已。”

连放云牵住弟弟的手,意外发现他似乎开始二次发育,身高也往上拔了。他从陈今安处获得了力量,哪怕汗腺开始工作,显得连接处有些滑。

“今安也要加油。”连放云深呼吸,隐隐带出雀跃的紧张。他牵着陈今安往班级那边走,听学校里广播无处不在的雪之梦重混版放松身心。

保安没有拦住陈今安。他的准考证大喇喇露在透明文具袋外层,任谁都无法忽视。听说今年有特别小的考生,大概就是这位吧?

陈今安掏出纸巾给连放云擦汗:“哥哥只要正常考试就好,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哥哥的。”

兄弟亲近行为引起小范围议论。现实高中并没有那么离谱,就连最顶尖大佬都可能只有小圈子人知道。来考本部学生的恰好有陈今安竞赛时手下败将,认出他后来打招呼。

“大佬咋和我们一届考了,手下留情啊。”

陈今安慢吞吞收起纸巾,放进准备好的塑料袋中:“我只是来当哥哥的陪跑,没指望能特别高分。”

“这就是你哥?感觉确实和照片差不多。”来人随意打量下连放云,没敢细看,到兄弟相牵的手诡异沉默又觉得似乎合理:“能让陈今安当陪跑,看来是大佬中的大佬。”

陈今安本来和连放云并排走,此刻微微上前半步:“别给我哥哥上压力啊,小心我考前咒你。”

手下败将不敢高考前自寻晦气,憋出句你超爱回到同学身边开始讲陈今安此人事迹。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炫耀他的哥哥。喜欢绝对不行讨厌就是没品,非常恐怖。和他聊天只能单纯学术交流,能感觉能力还是相当在线的,提到学习以外立马偏题往他哥拐。”

“嘶,我初中小姐妹好像和我分享过,原来到现在还能嗑啊!”

“啊?不是,腻乎这么久?”

昨天踩点看过,陈今安考场就在连放云隔壁。校园内绿化很好,令人不免担忧蚊虫问题,好在还有纱窗隔离。

“哥哥,我去考试啦。”陈今安紧紧抱住连放云,数秒后才松开去参与安检和资格审查。

炎炎暑日,雪之梦轻盈弥漫于紧张空气,抚平所有忧愁。

每堂考试完毕陈今安都严防死守有人跟连放云对答案。连放云倒是问的人少,他感觉明明陈今安才是需要防备外人对答案那个。

“抱歉,我不想对答案影响到考试心态,也希望你们不会认为老师叮嘱是在说胡话。”陈今安礼貌回绝所有认识的人,及时和连放云回不远处租房。

陈今安初中属于这所高中集团附近直系,但本部只有高中。租房时候主要考虑陈今安铁定保送,十分钟脚程就能到,没想到他直接和连放云同考。

“好可惜,我学校到这得有二十多分钟。”连放云遗憾叹口气:“本来要方便今安的,没成想根本用不上。”

微波炉停止转动,陈今安端上昨天他们一起备好的餐食:“其实我觉得很值得,能够陪哥哥走更久的路。”

生活永远不该只有学习,连放云想想也是:“先吃饭吧,抓紧时间休息。”

最后的文理分科,高考只有两天。空调难得奢侈没关,连放云觉着凉,摸摸手臂鸡皮疙瘩后往陈今安那边靠近了些。

“临时找不到遥控器,我们中午睡在一起吧。”家务外生活琐事平时都是陈今安逐步润物无声地全权接管,睁眼说瞎话连放云也无条件信任。

寻常居民楼出租屋里,兄弟彼此依偎,获得短暂安宁。往后,连放云总会回忆起这个正午。那些美好的情感都凝聚在纯粹相贴中,而不是莫名其妙被某个小崽子哄得吃干抹净。

腰疼。

无论中考,高考亦或研究生初试,越往后科目人心往往越浮躁。连放云考场倒也没出现考研那般高弃考率,只是人群躁动开始影响氛围,惹得他也心痒痒。

理综结束铃声响起,门外等候的陈今安抬头望向炫目日光。他除开语文每科都提前交卷,毕竟语文作文还是得好好构思,今年大火押题竟然边都没挨到。

“今安,别看了。”连放云哼着歌握住他手腕:“看久对眼睛不好,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会有人来接我们。”陈今安脸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晒得:“约好了,就在门外。”

交涉者送出两束向日葵,大的给连放云,小的给陈今安:“恭喜恭喜。我的车在附近停车场,我带你们走过去。”

连放云好友叫住他:“诶,考完不是去嗨吗?”

“没,我临时还有其他事,暑假再约哈!”连放云向他们招招手,跟随交涉者离开。

“就当给这位小兄弟科普。虽然不太唯物吧,但是毕竟可知,还是和你们讲下。”交涉者看见陈今安重新包扎花束全塞给连放云还合张影,眼皮稍稍抽搐,好歹稳住表情:“可以这么说,那玩意儿完全是外边错误实验造就。”

研究是很奇怪的事情。科学界所谓真理也可能被推翻或者时不时打个补丁,前人提出的伪概念和假实验让跟随者坠入死胡同无法自拔,甚至可能多年心血到头来全是荒唐。人们良心主赖道德束缚,还有些微末但并非不重要的谴责。

唯物主义信者还是没那么多,况且实验没做好或没做出来啥方法都敢试试。某家研究所普通研究员实在走投无路,给自己多年不成功的唯心课题来了个恶魔的交易。

“所以,异能开始出现,并且由于文化地域原因出现极特殊的门类。”交涉者自己都觉得它这来由很扯:“一般而言我们都是探测后先搜集当事人资料,年满十八岁才会交涉带去觉醒。”

“今安没归入一般行列,他是特殊的?”连放云眨巴眨巴眼睛。

“是。异能来源于恶魔交易,因此最特殊异能源自于西方宗教的七宗罪,具有唯一性。目前全世界已发现五位持有者,包括你的弟弟陈今安。”

陈今安刚编辑完朋友圈发送,闻见此事抬头:“请问可以给我其他四位的资料吗?”

“待会儿头儿就会发给你,今晚就能打视频见到大夏的另一位。不过她比较特殊是懒惰,所以要当面见的话可能得委屈你们亲自乘机去沿海才可以。”

连放云好奇:“你们这个部门有普通人吗,你是不是也是异能的持有者?”

“普通人还是有的,而且被供成大神,因为很多异能者文书工作都做得比较糟糕需要仰仗同僚。”交涉者看得出来他心思:“你如果能力达标可以走内推,有陈今安在应该不会太严格。至于我的异能,我是被动式加强电场。”

“那天我没能及时见到哥哥的强雷暴是你的异能造成的?”陈今安投来死亡注视:“下次有类似天气我还急着见哥哥请稍微远离一下机场范围。”

交涉者闭麦,开始做二人专职司机。

学校在市中心附近,堵但也不太严重。汽车驶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尚开发地段某派出所前。

“头儿,人接到了。”交涉者飞速窜走,留下女人迎接客人。

女人看起来很憔悴,大概是因为报告格式调得想死:“终于来了?跟我去觉醒一下。预先提醒,觉醒全程内容都将被录音录像,如有需要投诉处直接拨打市长热线,会有专人转接。”

连放云问:“我能去围观吗?还是说只能去哪里等候什么的,有没有休息室?”

“原则上不允许直系亲属以外人参观,所以可以。”女人实在没忍住哈欠,嘴唇艳得要吃小孩:“去那边调解室,设备已经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调解室有中间防止飞人凸起的长桌,天蓝色,类似部分小学新桌椅的颜色。凸起正中央有块白色圆形凹陷,和女人简单询问后,陈今安将手放了上去。

连放云在边上小声问女人:“姐姐,请问这个机器是怎么运作的啊,我有点好奇。”

女人听见有人问到自己专业问题得意起来:“简单来说就是能量吸收检测装置与激活装置组合。他手放置位置有传感器,地下还有超算,分析异能相关数据。等到分析仪将能量构成解析完毕,就会伪造同频波段引起共鸣激活。”

“超级计算机?”连放云震惊:“我们市的超算不是在公园那边吗?”

“简单来说,有人异能可以加速机械制造,得知陈今安情况以后我们定制了特化版。电力的话附近有专供变电站,为节省资金选到建在这里。”

实际上围观也看不出什么。除非有宏观外显的异能,否则其他门类似乎就只是手放上去,分析,然后通过语音提示收回来。

女人的手机屏幕亮起,连放云瞟到结果,系统命名陈今安异能为「傲慢的暴君」。

“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啊?”

连放云有点失望。他也还没完全脱离中二年纪,总觉得按照交涉者说法陈今安这下会有什么至少把调解室掀了的动静,结果就肉眼所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傲慢是精神系的,而且据推测早期仅对人类起效。”女人头疼揉揉额角,错过另一条本来发送到手机里又飞速消失的消息:“看来主要针对异能者,我现在已经感受到了。”

“感受到什么?”

女人叹气对陈今安鞠躬:“我今年四十,您的王后和我年龄差大到我提不起兴趣,谢谢。”

王后?什么鬼?连放云狐疑和回来与自己牵手的陈今安对视,也还是没感觉有区别。要不是警徽还挂外面,连放云真以为是什么诈骗团伙。

“接下来大夏将成为全球唯一拥有双原罪的国家,所以陈今安的存在我们会暂时保密。”女人终于感到压力消失,开始公事公办交代起后续:“其余几位资料我已传到你的设备上,文件经过特殊加密,请严格遵守规定不外传。”

那台手机外观设计每年都会根据某品牌市面最新款进行更换,陈今安点开翻阅新文件,道了声谢。

“激活后,异能可能会对持有者性格产生变化。一般而言都是加重原有性格缺陷,比如懒惰——或者应该喊她的名字悬玉轮,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且社恐程度与日俱增……”

提到另一位,女人看起来愈发头疼,问年龄更近的连放云:“马上要上大学吧?方便的话多观察下女大学生思想,尤其是喜欢打游戏的。玉轮偏好硬核类也玩乙游,那群小年轻不好意思和我交流。”

“不麻烦,我会和哥哥一起通过设备与您交流的。”

连放云终于发现,陈今安似乎变得更礼貌了,属于他原本年纪的稚嫩开始褪去。他不太理解,评价明明是傲慢的暴君,和外表及他了解的陈今安来看完全不贴合。

女人手指微动,烦躁到想摸烟盒,念在有未成年生生忍住:“接下来时间你需要对激活异能进行锻炼。系统推算傲慢应当是震慑与认知修改,你脑子灵光,指导可能还没自己摸索效果好,多用就行。”

“我想要申请协助增强身体素质。”陈今安点头认可推测,和他冥冥中感知到基本相同。

“要求可以同意。在此之前,你需要同意每周都进行思想品格测试。”女人拍拍脑门:“是不是忘了自我介绍,鄙姓康,大名康雀,可以叫我康姐。”

思想品格测试倒很容易理解,就按照陈平安异能,随意使用会造成不知有多大社会动荡。提前觉醒主要也是害怕无法有足够底牌和他人竞争,毕竟按照大夏国格,天下大同归为己有才是比较安心的终点,不然准备多少都不为过。

资料已发上陈平安设备,连放云坐椅子上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女人还有事,喊来助理及时进行答疑后去处理工作。

助理刚走进来就撞上连放云震惊:“那个姐姐人在厦门,异能是言灵和心想事成?!”

“七宗罪持有者都具有相当强大异能,推测展示都是强化版本,但未经锻炼限制也无可避免。”助理淡定掏出保温杯,里面泡的白茶和枸杞:“你们看,像饕餮其实按推测是囤积与吞天食地,初期仅表现出暴饮暴食跟酗酒;色欲可达吸引与地上神国,到现在也只是侥幸没染上性病。”

陈今安提炼出关键:“所以现在开始激活也是因为培养周期太长,怕赶不上变化?”

“没错,而且也充分考虑您智商超群。”

连放云都不需要动手,陈今安就帮他翻到嫉妒:“嫉妒的档案很特殊诶,和未发现一样基本只有推测,是燃恨和矛盾深化?”

“对,嫉妒也是偏精神类,持有者本是老兵身份敏感信息难得。”助理谈及此处嘴角绷紧:“他有太多的不满,奇特在于没有转化为愤怒,或者说在异能前已经转化为嫉妒。”

陈今安流畅接过:“那按照余下尚未出现的贪婪和愤怒来看,不管哪个能与他合作对我们来说风险都相当巨大,尤其是愤怒。”

推测中,愤怒是洞察与情感共鸣,贪婪是蚕食与强制索取。如果嫉妒的燃恨与矛盾深化配合上情感共鸣,连放云简直没法想象得有多大破坏。

“说起来,今安觉得推测是什么机理,准确率达到了接近百分百?”

“大数据吧。大夏人口多觉醒也多,通过庞大数据收集和分析总结结合人工智能经超算推出结果。”

助理点头:“所以说我们缺人还烧钱,经费主要靠自己挣,补贴太多怕提前浮出水面引起不必要麻烦。设备开放委托和紧急通知权限,你们大学阶段也可以试着接委托兼职赚点钱,我们会按百分比梯度收点平台费。”

提起兼职,陈今安记起件事:“国家大概什么时候会正式公布异能的存在?近年似乎风声多起来但还是没有实锤。”

“按照文件指示,本月以内大夏异能管理部门将正式对公众宣告成立。”

连放云在边上嘟囔句考编新思路。

暑期没什么节庆日,但最大不确定因素之一学生在家,相对来说比较难以控制。本月内会有多轮学生毕业,只要文件卡毕业证到宣布以后,很多没必要的麻烦就能暂且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激活必定走官方,没有可以自然觉醒的吗?”

“目前各国官方均未出现类似案例,往后无法肯定。”

手机振动,连放云收到微信群艾特全体通知:全国毕业生延迟出行,必须先拿到毕业证。

紧接着,所有新闻融媒体共同转发某社推文,今年所有毕业生将于相同日期领取毕业证。配文相当俏皮,可由于知道内情,反而哪里都看起来不正常,连放云突然意识到什么。

“刚刚康姐是为了这件事才去忙的?”

“你们备考期间我们已经筹备很久,既然已经定下,那么这也是必……”助理话音未落,地下忽然传来机件掉落轰鸣。他看起来不太慌:“楼下是给你临时使用的蜃境复刻机,康老大异能,就算出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本体。”

连放云迟疑:“她说那是专门选址建造的……?”

“给陈平安使用的是复刻,因为数据需要严格保密,最好没有任何电子踪迹,对其他工作人员宣称异能比较强稳妥为上。本体虽然也链接这个房间,但不在这个房间正下方,声音不对。”

助理指向耳朵:“她最近忙昏了,还请谅解。我的异能在这里,不会有误。”

警报骤然拉响。

“哥,你坐这干嘛快去修啊超算崩了!”门口火急火燎蹦出来个技术人员:“陈今安和他的哥哥对吧?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李哥,你们的指纹可以解锁内部办公区域。”

助理疑惑:“不对啊,崩的不是蜃境?”

“蜃个脑壳那个强异能测完蜃境直接散了!打工去走走走。”技术人员赶鸭子似的带助理离开,留下个歉意笑容给他们指路往后面办公室区域去看看。

由于计算机突发异常,内部人员看起来异常忙碌。这里明面上还是办公场所,前面和寻常没什么不同,内里从办公室开始整个都不对劲起来。

连放云迟疑:“我们是不是不该继续添乱了?”

“我们以后要习惯这里,还是多熟悉下比较好。”陈今安自然挽住他,开始了解起构造。

整栋建筑地上面积和外观并无出入,本职功能一应俱全;地下部分相当庞大,单单超算与配套设施面积就不小,更何况还带有战斗类异能的训练场等。

“难怪地铁延长线能挖这么久,原来还在这边偷偷挖土。”连放云看向空旷训练场地感慨:“不过既然异能时代都来了,以后施工效率肯定比以前要高很多吧?”

边上路过个工程科的工作人员:“确实。我们市有知名重工企业出来位工人,异能直接可以加强机械强度使效率倍增。”

他反正也不会修计算机,准备给这两位新人带着转转:“未成年不是也有工牌吗?人力最近很忙,是不是忘了给你们发?”

“我们今天刚到没多久就出事了,还没来得及。”陈今安乖巧回复。

“等等,你们看起来有点巴子眼熟……”工作人员一拍脑门:“哦,老大说过的未成年新人!”

连放云意识到普通工作人员和助理对陈今安态度有所差别,加之明白陈今安身份恐怕保密程度高,故作感兴趣问:“大家好像都认识今安,康姐是怎么说我们的?”

“强精神类天赋,脑子特别好使跳六级十二岁就高考,和普通人哥哥如胶似漆。”

“道理我都懂,为啥用词是如胶似漆?”

“不好意思我文化不太好脑子一抽只想到这个,哈哈。”

陈今安撇过头去,假装自己没有在锻炼异能。就算再怎么早熟,年龄也是他最好的保护伞,更何况连放云一直把他当做最疼爱的弟弟来看。它使自己的爱情不见天日,也为爱的生长遮风蔽雨。

正当兄弟熟悉设施时,另一处,康雀及时赶回维修。

异能疑似出重大错误,怀疑人生的助理偷偷询问:“老大,这机子坏得有异常。而且我还是想不通,那孩子明明物质条件也只能称得上普通,为什么会觉醒那个?”

“问题排查修完再说,实在不行咱给它磕两个。物质对这种天才来说简单的很,他有自认为全世界最好的爱。”康雀吹吹指甲缝里刚刚查探蜃境残余的沙尘碎屑:“普世追求的并非丈量所有的标准。到这个天资,被真正且切实地爱着才是最宝贵的。”

事先有心理准备并不代表连放云不会被消息发布惊到。之前奇怪的转发已经预告风雨欲来,拿取毕业证当日,所有人都被留在教室中看首椅的特别寄语。

这场直播异常有目共睹,遑论到最后霸占所有国内电视直播和官媒网络直播屏幕。诸多猜测纷纷发酵,直到少数高中班主任和大学辅导员拿出名册,让特定同学在指定时段内去各省会指定地址觉醒异能,不去视为放弃。

“大佬不会骗我们。”连放云听见同学惊奇讨论:“我去,真的假的,走进现实?”

互联网时代,大夏一时间成为全球舆论风暴的焦点。作为保守的国度,其他官方除非关系好同步发布或闻见风声都在暗自捂住消息,举棋不定是否该让国民知道。

目前觉醒仪器还牢牢把控在各大国官方手里,小国根本没有入场券参与其中。

有好事同学登梯翻出去看:“诶,貌似隔壁熊官方也同时发布消息了!鹰还在装死,不过看情况也快了……我去这么快?”

“五大流氓直接公布三个,还有对百年冤家不吱声。”平时喜欢和他聊新闻的连毕业证都不急拿凑过去看:“啊,熊鹰同时发布还有七原罪异能?我们家的呢?”

连放云很想告诉他们咱家不仅有还是两个,憋得老师问是不是终于毕业太激动了。

“嗯,高三终于结束了很激动。”想到大家各奔东西,连放云难得感性擦擦眼角,注意力从重大消息上转移。

他们班没有人统计在册潜在异能,相对来说冲击力要比隔壁班天花板都掀翻的动静小。据助理李哥所说,现在能被发现的异能都不太弱,公布的基本在正常范围内,大家左右不会觉醒什么奇怪的东西而难堪。至于年龄更小的,则暂时保护起来。

陈今安例外。

“话说以后你家的佬会觉醒什么异能吗?”朋友知道点连放云家庭情况,帮他找到毕业证书凑过来:“刚刚说以后就算有也只会成年开始公布,今安才点吧子大。”

连放云接过证书连连道谢,对此含糊其辞:“不知道啊。这异能没准和遗传有关系呢,反正我看样子是没有哈哈哈。”

其他已成年,异能较强大或者还在读书、工作的人以短信形式接收到通知。国家已公布官方号码,没有自家手机厂商敢当做垃圾短信拦截,这批人数字累计起来同样不小,算是大夏又一大保险措施。

风头让更寻常人出,越是强大的越要藏拙。现在正式危机还没有到来,他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我去我们家的七原罪出了,是东部省份人,好像比其他国家好听点。”

“不是七原罪还分啥好不好听吗,自家有就已经很好了叭。”

铃声响起,连放云看备注是康姐,走到教室外楼梯间去接电话。

“喂?是放云吧,玉轮听说你们毕业已经到我们这了,方便的话今安十分钟后会带她到你教室找你。”

连放云没想到讨论对象马上就来眼前:“不好意思康姐,请问这么突然的吗?”

“抱歉,你还记得锦鲤的异能是什么么?”

七原罪都有原罪代号和内部代号,一般以内部代号相称,知情权低的根本不知道是原罪。陈今安内部代号是暴君,而悬玉轮内部代号锦鲤,异能为言灵和心想事成。这也意味着,她要是有什么临时起意又无伤大雅的事情很难预知控制。

周围喧闹,连放云尽量压低声音:“不好意思辛苦了,是我今天太开心没想起来,麻烦您了。”

“没事,有兴趣记得暑假到工程部实习,给实习证明。”康雀事情不少,很快挂断。

抬头时,连放云看见陈今安拿着捧火焰兰、深红蔷薇和白色满天星的花束要送给自己。

边上是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看起来很普通的陌生女性,穿着青春。这么热她也没摘下口罩,打手势表明自己不方便说话,还没等更多反应就听见道特别女声配合她胡乱打的手语直接从脑海来。

「你就是暴君的哥哥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比我想象中看起来还要甜!我叫悬玉轮,就比你大个两三岁。」

悬玉轮的声音乍一听觉得似乎就是那个地区普通口音,细听又有不知道哪来的特点能够被区分开。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连放云把花束和证书一起拿到左手,和陈今安抱一下,又和悬玉轮虚握示意自己先回教室,临时电话打这么久有够可疑。

「我是来祝你们兄弟俩毕业顺便尝下你们这美食的,等下见!」

她看起来还挺有激情,真是懒惰本人?连放云怕问题不太礼貌没问,陈今安知道答案也没吱声。

教室外面家长多,不乏因为家里更小孩子认识陈今安的:“陈同学,你们家还有个姐姐?看起来和你哥不是很熟啊。”

岂止不熟,礼貌都快溢出了。

陈今安好脾气回复:“这是我竞赛班认识的姐姐,比较怕生,代表其他朋友来祝我和哥哥两个人毕业快乐。”

悬玉轮配合羞涩打招呼,指着嗓子咳了两声,听起来卡痰挺多还哑着,掏出纸巾直接呸出一团扔进垃圾桶。

家长看这人似乎流行性感冒厉害躲三丈远,没继续开展以个人为单位的户籍普查工作。

见状悬玉轮干脆直接靠零星几个排球印子的墙上维持病人姿态,任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就是大家口中未公布具体信息的懒惰。她看起来闭目休息,实际正在和陈今安进行脑内频道交流。

「你哥知道你送的花是啥意思吗就敢接,嗑到了。」

「我只有十二岁,哥哥不会多想,就算知道可能也觉得是花店人没理解目的。」

「话说你们这种类型我还真是第一次嗑,你最好保证真能成,不然我可要强行撮合你俩。」

「嗯,可以顺带帮我许愿哥哥在大学也没有什么多余桃花,这就已经帮助很大了。」

「放心,我对cp很长情而且洁癖很严重的。」

悬玉轮打个哈欠开始犯困,单方面中断聊天。她的懒惰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废寝忘食四个字拆开是理想生活状态,而且只要用异能就会开始犯懒。

里面连放云还在和同学道别,眼眶微红。小年轻好面子,也没好到和无情似的地步。

高中和大学毕业与往常有别,是真正意义上各奔东西。朋友们会去往大江南北,想凑起来永远没有往日出个教室容易。曾经轻松说出口的渴盼长大,到底还是得付出点什么吧。

「小暴君,你不会伤心吗?」陈今安盯着连放云看时,听见悬玉轮突然醒了。

他很快瞟了她一眼,目光回到连放云身上:「其实也不过是奔向自己的前程而已,又不是死了。只要这些事分开的不是我和哥哥,我不会有什么所谓。」

「那如果,我没想拆我的cp啊只是说如果,你和你哥某天没有选择地分开呢?」

「那分开我们的人就会知道什么叫暴君。」陈今安气质陡变又消融,微笑迎接和所有人做好道别的连放云:“走吧哥哥,带朋友去劳动广场转转。”

“不用,我不要去。”悬玉轮终于舍得开金口。

天空积攒两日阴雨放出白色前奏,市中心云层聚集到发青,即使夏季惯常强对流也罕见的雷暴雨将至。

悬玉轮手机和那天陈今安一样开始弹消息,估计是雷达监测到气候变化异常由谁引起。她绝望捂住脸,整个人气色暗沉,唯唯诺诺点开联络软件道歉。

「不好意思,我碰上这种事还是不太能很好控制,打个车直接去基地附近吧。」

连放云表示理解,开始思考如果陈今安异能暴走会怎样。电光映亮暗沉天色,雨雾瞬间就起到几乎掩盖远处高楼半腰。

这就是经过强化的原罪吗?

突降暴雨,有同学没带伞,楼下粗口此起彼伏。连放云总会习惯给自己和陈今安包里各塞把,现在起到作用,其中一个给了悬玉轮,他们共用另一个。

“天知道我最初的梦想是考上名校后混吃等死,大一就被找上门了。”陈述性语句没多大事,悬玉轮打开伞破罐子破摔:“要我说这玩意儿还真难控制,祝你们相互照应成功吧。”

她秘密传音连放云:「傲慢代价是孤独。暴君会下意识排斥不认可的人,这种人的范围会越来越大,不变承认的只会是你。」

连放云余光扫到刻意落后半步的悬玉轮。她看起来还是不大精神的样子,打着哈欠开始叫网约车。

清澈女大是她的防护。作为大夏的七分之一,她没有表面上看着天真。

“哦哟色欲也放出来了,我不敢说愤怒怕倒头就睡到地老天荒呃呃……”她刷着消息自言自语,注意全放手机上:“地址哪来着,忘了。”

陈今安给她报了个地址。学校附近难打车,干脆邀请到出租屋坐坐。

悬玉轮是真的很困,走路二十多分钟摇摇晃晃,雨太大直接下半身完全打湿。她掏出随身包里替换衣物去厕所换完丢掉一次性内裤一气呵成,占据沙发呼呼大睡,睡前对着房间里正换衣服的主人传讯想吃脆皮五花肉。

“短期内见到两个觉醒七原罪的人,感觉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连放云套上t恤:“人还是人。”

陈今安等他衣服换完拿去洗:“都很夸张的。不否认有人可能觉醒异能就会变,但是总有人还是自己。”

“等下我正好去把鞋刷了。”连放云递给他裤子,看看附近有没有脆皮五花肉外卖。

租屋离市中心三公里内,还真能搜到。地址挺近,也不知道锦鲤是不是发挥了作用。

陈今安衣服丢洗衣机手洗完贴身衣物回来坐他身边看:“外卖估计不好吃,我们暑假去店里试试吧,哥哥。”

“今安一直在学习不懂,这城里带网红俩字的一个都别信。”连放云摇头:“给悬玉轮点纯粹是因为来不及劝了。”

二手洗衣机运作发出哐当响声,风扇不知哪里机件间有缝隙开启后嗡鸣。空调打开不久没能驱散暑气,这是普通而意义非凡的闷热夏季。

“他们都在讨论异能的事情。”窗外雨声渐息,连放云刷着手机,看见有骑手接单。

陈今安没头没尾来了句:“下半年有万圣节。”

成年那天,连放云没有收到父母的线下祝福。他如往常买了个小蛋糕送给自己和今安,难得奢侈一把请朋友们喝奶茶,回家前也收到许多不贵重但有心意的礼物。

其中最特别那份是陈今安送的,他送给连放云自己未来。

“大家都说朋友们会渐行渐远,我们的其他家人也没什么联络。”陈今安珍而重之让连放云把手伸出来,给左手无名指戴上和自己同款可调节大小的足金内刻对方姓名缩写素戒:“可是我可以在漫长岁月陪伴你身边,哥哥。”

连放云不会舍得摘下这枚戒指,陈今安很清楚。就算无数人要“误会”,就算连放云迟早能发现里面有官方卫星定位,连放云也不会做出让他失落的事情。

尾戒寓意订婚,他还欠哥哥正式仪式。等他再长大些……

“我会期待的,谢谢今安。”连放云弯曲小指去看这枚戒指,似乎表面还有什么特殊镀层:“让你破费啦。”

“哥哥,我很愧疚。”陈今安深呼吸,对这礼物犹有不满。

连放云已经很开心了,问他原因在哪。

现在还没能完全拥有你,是我能力不足。陈今安心中和口里压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还太小,没能给你更多东西,明明十八岁这么重要。”

“得到今安的承诺我就很开心了,毕竟哥哥相信今安一定会做到的。”

是,陈今安离不开连放云。可谁有说过,连放云会舍得陈今安离开自己身边?

自从生下异常,父母不忍心也不能杀死连放云开始,他与再长一辈的关系就断了。陈今安出生,展现出天赋以后,父母为了能够好好养育孩子不再着家,搬离故土,其他亲戚也没什么联络。

连放云和陈今安是依偎着长大的。他们彼此成为对方的支柱,谁也不愿意离开谁。

“哥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陈今安看气氛到了才敢说出这句话。

连放云摘下头顶纸做的金色皇冠,戴到陈今安头上,联想到陈今安是傲慢的暴君不由笑出声来:“哥哥也想啊。”

这算不算暴君的第一顶皇冠?

陈今安能理解他在笑什么,将那顶纸皇冠珍而重之扶稳:“哥哥为我加冕,不胜荣幸。”

到万圣节时,连放云因为军训好险没黑几个色号。陈今安情况特殊黑得不多,异能已有长足增长,更能默然无声开始大范围修改周围人潜意识,觉得他们兄弟就该腻在一起。

国际上,傲慢、贪婪和愤怒仍没有踪迹。大家猜测可能出生于什么小国,可是更大范围雷达的国度和联盟并没有测出来存在,或者干脆直接隐瞒加密。

除开隐瞒的,要么就是预言成空,根本没有愤怒和贪婪;又或者二人早便殒命,没被探测到就不幸去世——虽说某大国日子安定,可每时每刻世界上都有死亡与新生,再正常不过。

三位没面世的异能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当下棋局,平衡向谁倾斜,谁就能获得更多筹码。大家都有自己想要图谋的东西,那就得靠强运来拿了。

至于抢?开玩笑,能有原罪不得当眼珠子疼。更何况都是当今舞台上能话事的角色,和平时期撕破脸也不好看。又论挖,要是墙脚撬得动鹰已经把悬玉轮挖走了,毕竟去哪不是活嘛。

这些事离连放云很远,他艰难挤进大学附近中学的小卖部指着镭射多彩的糖纸:“老板,给我抓十块的糖!”

人生能快乐事情少,抓住图个氛围。

志愿填报陈今安去了理科,连放云在工科和农科中犹豫不决,最终选择工科。从小成长经历让他更渴望自立,他没有家底支持读农,也想靠自己养活弟弟。异能局兼职给很多,干脆混个没什么事的委员,有理由交好他人也未未来做打算。

五毛就已经有十颗糖,十块钱绝对够分,算是交友比较有性价比的方式。陈今安在旁打下手,腋下带着本量子力学,他终于也开始有吃力的东西了。

“哥哥的朋友好多。”

“朋友多才好做到一些事嘛,哪怕本来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去交往。”连放云记起那次见到悬玉轮对方给自己的告诫:“今安不喜欢交朋友,那就哥哥来。”

他不会强迫陈今安做不喜欢的事情。既然今安不愿意结识太多人,那就他广交朋友好了,四舍五入也等于陈今安的朋友。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陈今安也不会不尊重人家的。

连放云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心口不一。

好讨厌啊,陈今安想,这些平凡普通的人要分走哥哥这么多注意。但这是哥哥喜欢做的事情,他不会插手。

没关系的,只要是人,就不会完全善良。只要有一个完全伤透哥哥的心,他就能放开手脚。

心理和思想问卷其实比较虚,陈今安看到题就知道该选什么,而不是想选什么。他会把不太完美的正常人作为参考答案以麻痹他人,不代表他真就那么想。

“今安,这把给你。”老板和连放云熟悉,看他买这么多干脆又送了点,连放云直接塞进陈今安卫衣口袋:“藏好啊,我们晚上回寝室吃。”

陈今安实在太过惊才绝艳,就算索要双人寝资格也能让领导挥手同意。连放云人品爆发摸到211尾巴,陈今安就接受他隔壁大学的邀请,寝室位置很方便串门与上课。在此情况下,连放云学校怀着没准能把陈今安夜弄来的幻想特许他们继续同住。

陈今安轻轻答应一声,把某粒不小心露到外面的糖往口袋中间塞塞。

走竞赛道路父母商量以后把奖金等等都交给陈今安支配,陈今安绝无可能不和连放云分享。账户里现在存款很是不少,其实这点糖完全不需要在意,但是陈今安没想给再有第三人分享。

“今安,你是不舒服吗?感觉起来以后没怎么说话。”

“对,莫名其妙有点不安。”陈今安如实卖可怜:“哥哥,今天不去聚会吧,我们早点休息。”

连放云利落掏出手机写拒绝消息:“刚好我也不是很想去,其实感觉有点吵。”

他随即收到回复,晚上聚会临时取消。异能现在稀松平常,一百多个人里面就可以有一个。与会者有好几位异能持有者感到不同程度身体不适,最严重那个似乎正在抢救室。

“卧槽这么吓人?”连放云在马路边上当街捧住陈今安的脸,手里塑料袋窸窣作响:“今安,如果还有什么难受一定要告诉哥哥。”

陈今安挤出可怜笑容:“那哥哥陪我去校医院看看吧,我好像头有点晕。”

糖路上连放云叫住个朋友去散掉,陪陈今安到校医院时已经有挺多人在排队。陈今安给他看消息,其实昨天就群发过今天必须结伴行动以防没人打救护车电话,他怕连放云担心。

连放云微微屈膝和他对视:“今安在十三岁前终于也有瞒住哥哥的秘密啦?”

下个月陈今安就过生日,陈今安胡乱点头:“是个人都会有秘密的嘛。”

比如连放云偶尔早起自己洗短裤,会因为自己“不小心”摸到隐私部位脸红,陈今安都知道。

接过水银温度计放到腋下,陈今安和连放云坐在输液椅上等待结果。连放云其实很紧张,难得找不到话题聊天。

“连放云,”他听见陈今安居然会直呼自己名字,陌生凉意自相触指尖袭来,“等下直接和我走,我们回去。”

怎么回事?连放云没来得及问出口,反过来握住陈今安微颤的手:“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忽然嘴唇失去血色,他只知道自己的弟弟陈今安在发冷,需要人陪。

温度出来,是正常数值。校医装模作样掏药柜,最后掏出来葡萄糖口服液:“多注意休息就行,你是他舍友的话随时观察,有什么情况我们校医院暂时解决不了。”

异能科临床研究国内初有成效,但毕竟医生行业特殊培养周期长,和传统领域跨度大,落实到人身也并非完全有把握,说给校医院都个个配置稍微懂行医生还是太难做到。除开专门机构,目前也只有部分三甲能试点。

“麻烦您了。”

连放云还没多客套,陈今安已经急不可耐要回寝室。他像头捕获到猎物的幼狼,多疑观察周围人,直到完全属于自己领域才安心,强行要求连放云和他一起抱着躺到床上休息。

边上呼吸逐渐绵长,看来是真有问题。校医院众看诊人异常出现时间连放云看了看,正好上午十点半,和朋友说某人住院时间间隔两小时左右。

束胸换睡衣已经拆掉,二人隔开脂肪几乎心跳相连。连放云脑子里乱糟糟,干脆合起眼睛陪陈今安一起直接睡过这个周末。

待到连放云睡熟,本该陷眠的陈今安重新睁眼。他看起来格外陌生,眼神危险到要将眼前人拆吃入腹,又以眼皮盖住野心勃勃,恢复往日平静。

所有异能者心中生出预感——鬼魂临世日,万千劫难起。

他们的异能修炼进展由于要面对恶魔和其他暴走同伴会大幅度往前迈进。万事总有代价,代价是,生活不再平静。

房间阴影处有黑雾凝集,陈今安无声道滚让它弥散无形,回抱连放云继续闭目休息。

马上吃午饭,食堂,康雀直接昏倒在阿姨面前。这幕频繁上演于异能管理各部门内部,还好有普通人能担起临时照顾职责。黑雾出现在各个阴影处,等待夜晚凝聚出物质实体。

好弱,弱到陈今安甚至不愿意过多思考,提前掐灭于萌芽。但是他毕竟不是普通人。

静音手机收到许多消息,大伙都炸开锅,唯有陈今安满意抱住无知无觉的连放云。

再有动荡又会怎样呢?既然哥哥要养我,那我肯定保护哥哥的一切,包括他本人。

威慑范围再度扩大,陈今安没看消息,却误打误撞完成提前布置的任务清理区域范围黑雾。或许不该用笼统黑雾来概括,它准确来说应该被称之为“降临之门”,是新时代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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