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把小车推上台阶。
“大傻。”大妈道。
“嗯？”江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今天你怎么这么晚？”大妈疑惑的问。
说到迟到，江俊的目光骤然暗淡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么？”大妈察觉到江俊脸色不对劲。
“陈奶奶她……病倒了。”江俊轻声道。
“什么！？”大妈惊声。
江俊脸色难看，不再说话。
大妈见状，知道失态可能比江俊口中陈诉的更严重。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早说啊，我收完摊就去医院。”大妈道。
“嗯。”江俊应声。
说罢，大妈头也不回的推车走了。
大妈的身影渐渐淡远在街头，米娅踩着高跟鞋走到江俊的身边。
“江先生步行是因为这位阿姨？”米娅好奇的问。
“嗯。”江俊笑了笑。
“阿姨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但……”说到这里，米娅一顿，转头看相江俊，问，“但这能换来什么？”
江俊闻声，一愣，一脸不解的看着米娅，“我需要从她身上换什么？”
“这些日子，每天你都帮她推车？”米娅又问。
江俊点了点头。
“江先生，有些话或许比较难听，您要听么？”米娅望着即将淡远的大妈这样说道。
“有多难听？”江俊好奇的问。
“很难听。”米娅轻声道。
“说说看。”江俊笑道。
“看得出来，你跟阿姨的关系很好，阿姨说要去医院看老奶奶也能看出来她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但就你天天为她推车这事儿而言，你并没有帮到她，反而害了她；过分的依赖你，哪怕意识到时间快来不及了，她仍不选择自己推车上台阶，总有一天你要回北方的，哪天你要阿姨怎么办？”米娅慢条斯理的道。
江俊沉默不语。
“帮难不帮穷，帮难是因为你拉他一把，他就涅槃重生了；不帮穷是因为，有些时候帮穷真的会害了一个人。”
“还有。”
“老太太身边无儿无女，似乎只有那个惠英这么一个孙女儿吧？”
“老太太病危的事，相对比较下，惠英独自扛下来要比你替她扛下来要好得多，尽管老太太病危的事实对惠英可能打击太大了，但如果她不能从此坚强，总一天会倒下，毕竟你不能总在她身边。”
说完这些，米娅再看向江俊的时候，江俊却是一脸麻木的，不知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但不管此时此刻江俊抱着怎样的态度看待自己这番话，米娅坚定不移的认为今天自己这番话是绝对有必要的，倘若赵安青在场，恐怕也会讲出这番话。
片刻，江俊抬起头，他看着米娅笑道，“这话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听嘛！”
米娅见得江俊这番不严谨的态度，不禁有些大失所望，她还想强调一些什么，但江俊却没有给她机会。
“走吧。”江俊道。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
“好吧。”米娅只能这样道。
江俊这一路下来，遇到不少路边摆小摊的，似乎每个摊主都有江俊能帮上的忙，江俊乐不知疲的上前帮忙，耳里听的都是摊主对江俊的埋怨。
“大傻！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大傻！这都几点了啊？”
……
埋怨的声音形式万千，但让米娅惊奇的是，在大家埋怨的最后，都会有这么一句话做结尾。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每个人嘴里都是这样的话，相比之前形式万千的埋怨声，米娅倒是觉得这句话有些枯燥无味了，不过，细琢磨起来，米娅又觉得这里面有些微妙且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