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句话,黎景就顾不得想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饭盒里面的香味太过诱人,以至于他都有了一种想要把脸埋在里面的念头。
直到最后,一整个饭盒里面的饭菜和主食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以后,黎景才一脸餍足地抬起头脸。
“老苏啊,你以后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苏清风看着这家伙,吃了点好的,就开始得意忘形,咋咋呼呼,顿时冷酷拒绝,“不行,咱们还是维持着小舅子和妹夫的关系吧。”
黎景微微有些心酸,“你能别往我心上插刀吗?”
虽然事实已定,但是宠在手心的妹妹被好兄弟骗走……还是让人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他换了个话题,眼神一瞥,就看到苏清风手上另一个饭盒,有些奇怪,“你这是准备去哪?怎么手上还有其他的饭盒?”
苏清风觉得他这眼神怪怪的。
有点像以前小区楼下的流浪狗。
他以前背着那条流浪小狗,给其他小狗喂狗粮的时候,被原来那只发现的时候,那小狗的眼神,就差写着——你怎么背着我,还有其他的狗!
他飞快地翘了翘嘴角,看向他有些斑驳的桌面,“你卷子都改好了?”
“啊!”
黎景惨叫一声,连忙低头开始批卷子,口中还在那里碎碎念,“都怪你送饭,不然我早批完了……”
再抬头,苏清风的人影却没了。
黎景这才放下笔,靠在椅子上,脸上哪里还有先前冒冒失失的样子。
他眯着眼,摸了摸下巴,笑得像个狐狸。
老妹嫁给苏清风,虽然当时听起来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但是目前看来……似乎还不错?
……
苏清风离开了村小学,就往山上走,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一路走到山脚下的牛棚处。
他第一眼就看到还在山脚下割猪草的周盛,也就是曾经的医学教授。
苏清风看着他手掌心的茧子,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不知道该唏嘘什么。
本来,这样的人物,手上拿得应该是手术刀,再不济也应该是书本什么的。
他看着周盛嘴唇泛白,感觉有点像是低血糖加上贫血,一个大男人,愣是瘦得剩下骨头,这还是近些日子,过得好了一点。
苏清风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盛那才叫作是风一吹就倒了的竹竿子。
他走到周盛身边,仗着力气大,三两下就把猪草刷刷割完。
这麻利程度,简直让周盛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所谓的一力降十会吗?
苏清风却不管周盛的心情,连忙喊了一声,“叔,快走,等会有人来了,看到就不好了。”
说着,他往周盛嘴里塞了颗奶糖,就赶紧背着猪草,往小路走。
周盛舌尖感受到一股子甜味,精神微微一振,有些混沌的脑子这才逐渐清晰起来。
他往四处看了一眼,有些欲盖弥彰。
发现没人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走到牛棚。
等周盛来到牛棚后,苏清风早就到了,甚至还留有余力地把猪草倒进食槽里,将几头牲口都喂得饱饱的。
周盛微微喘着气,扶了扶缺了半只腿的眼镜,温声道,“清风啊,刚才那奶糖多少钱,我给你。”
苏清风怎么会真要这钱。
但周盛这人,说好听点,是有自己的风骨,说难听点,这文人就是倔脾气。
他转念一想,“周叔,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把你的字帖给我。我对象总是嫌弃我字跟狗爬似的,下次我模仿你的笔迹,再写信给他。”
周盛忍俊不禁。
到底是年轻人,思想就是跳脱灵活。
他虽然脾气倔了一点,但也不是真的老古董。
就见周盛当即回到屋里,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叠字帖。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周盛亲自检查过。
苏清风看着上面清隽的字迹,倒是觉得与周盛颇为相称,字体的一撇一画,天然就有风骨蕴含。
正巧,这时候,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清风哥?”
几个月不见,江锋的个头抽长了一些,留着一个小平头,眼神沉静,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只有在看到苏清风的时候,他的神色才变得雀跃了几分,有了同龄人该有的模样。
苏清风朝他招了招手,江锋便毫不犹豫地抛下炕上的课本,大步朝苏清风跑过来,跑到他跟前的时候,呼吸微微急促,眼眸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