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俏君轻哼了一声,暗暗腹诽,口是心非,既然相信她,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许俏君用干净的河水再次清洗了兰根,把兰根放在阳光下晒着。把洗兰根的水装着缺口的陶缸里,放在火盆上。
“这是担心水里也有病菌?”隋季儒问道。
“是的。”许俏君把小锄头、小铲子、剪刀也放进火盆里,消毒消得十分的彻底。
这时,许顺成和许佳儿拿着塘泥回来了。许顺成和隋季儒打了声招呼,道:“你们这些孩子,客人来了,怎么连茶水也不倒一杯,太失礼了。”
刘秀云赶忙去灶房烧水泡茶。
许佳儿也跟着进去,端了盆水出来,给许顺成洗手洗脚。许顺成洗干净手脚,就去和隋季儒闲聊。
许俏君在旁边,拌一会填盆要用的泥土。拌好泥土,许俏君把火盆上烧开的水,端到老远的阴沟里倒掉。把火盆里的灰烬,也拿到老远的地方给埋掉。
隋季儒看着许俏君这如临大敌的作派,暗觉好笑,这谨慎的过头了吧?
兰根还没晒好,隋季儒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中午饭。
八月骄阳似火,晒了一个时辰,兰根就被晒成了麻花状。许俏君回忆着顾晞知的作法,一一放小石头、填泥土、压实……
许俏君种好了兰花,却不往屋里放,也不放去后面的凉棚里,而是搁在杂屋旁的阴凉处。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株兰花长出健康的兰叶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把这盆兰花混进自家的那些花里的。
“俏儿姑娘辛苦了。”隋季儒看着挽袖洗手的许俏君,笑道。
许俏君边擦手,边道:“兰花要是救活了,还请隋公子付二十两银子。”
隋季儒笑,“银子在下一定会付的,在下绝不会让俏儿姑娘白白辛苦的。”
许俏君对他这种态度很满意,眸光流转,笑意盈盈。
隋季儒见她笑得那么开心,目光一闪,既然她喜好钱财,他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了。
“隋公子还有什么事吗?”许俏君委婉地下逐客令。他不离开,她就得陪着坐在前院里,什么事都没法做。
“没什么事了,在下告辞,过几日再来看花。”隋季儒起身带着地菍,坐着马车,离开了许家。
许俏君看着马车走远,跑到那盆兰花边,小声嘀咕道:“你要争气,一定要活过来。”
兰花活不活得过来,还要等几日才知道,但是李小满已经活不了。第二天下午,一个令三家村所有村民震惊的噩耗传来。李小满杀死了她的婆婆鲁春花,砍伤了她的傻丈夫朱大福。因为力竭,李小满没有自杀成功,被朱家的人扭送去了衙门。
“听说小满姐在新房里砍伤了朱大福,朱大福痛得大喊大叫,她婆婆就跑进来看出了什么事,小满姐一刀就将她婆婆的脑袋砍了一半去,新房全都是血,小满姐身上也全是血。”娟秀把她从她娘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许俏君三人。
畹儿打着哆嗦道:“小满姐可真能下得手去啊。”
“小满姐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她只是砍死了朱鲁氏一个人,要是谁敢逼着我嫁给一个傻子,我非砍死了他全家人不可。”桃子狠狠地道。
“东来叔要帮小满姐退亲,朱鲁氏不肯,这下她可是知道,人被逼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娟秀忿忿不平地道。
“她死都死了,还怎么知道这事。”畹儿道。
“是啊,她死得时候肯定后悔了。”娟秀道。
“可惜后悔也晚了。”畹儿冷声道。
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事,许俏君却一言不发,静静地想着,几天前李小满说过的话。
熬得过去坎,熬不过去的劫。这场婚约对李小满而言,就是一个死劫,她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摆脱了这场婚约。
做人难,难做人,女人原本就活得艰难,鲁春花却还要为难李小满,终于将她逼上了绝路,造成了今日的惨剧。失去了女儿,不知道李包氏会不会后悔当日的贪婪?
两日后,官府开堂审问李小满杀人伤人案。许顺成用牛车送李东来两口子进城,许俏君也跟着去了。
随着县官一声,“带人犯。”两个衙役将带着枷锁的李小满押了上来。衙役取下了李小满脖子上的木枷,露出缠血布带的脖子,那一刀,她也是下了狠手,想就此了断的。
“小满。”李包氏哭喊道。
李小满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开,落在李东来身上,无声地喊了声,“爹爹。”
李东来哭得满脸是泪,嘴里喃喃喊道:“小满小满。”
这案子其实根本不需要审,李小满坦然承认是她杀人伤人。县官当堂审判,杀人者死罪,秋后处斩。
李包氏晕厥了过去。
三家村知情的众人,冷冷地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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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李小满的故事是根据我朋友祖母的亲姐姐故事演化而来,朋友的姨祖母,因家贫被卖给一个脑子受伤后,变傻的男人做媳妇。这男人是个武傻子,天天打她,她婆婆也因为她是买来的,刻薄她,最后她忍不可忍,就砍伤了男人和她婆婆,跳河自杀。那时候没有现代的法制,女人要摆脱悲惨的命运,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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