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许俏君因为顾晞知骂她笨,生了他的气,午后就没喊他一起去铺草垫子,搬着方凳,去了后院。
顾晞知找了个可以看得到她的地方站着,默默地注视着她。许俏君踩着方凳,往架子上搭草垫子。
许俏君身材娇小,方凳也不是很高,顾晞知踩上去,高度刚好,她要把草垫子放架子上,就必须得踮起脚。这姿势在顾晞知看来,十分的危险。他只是想让她慧剑斩情丝,不是想让她摔下去受伤。
顾晞知走了过去,扶住她的胳膊,“下来。”
“不要你管,我自己会铺。”许俏君赌气道。
“下来。”顾晞知沉声道。
“说了不要你管,你走开啦。”许俏君用力地想要甩开他的手,身体失去平衡,脚下的凳子晃动了一下。
顾晞知担心许俏君挣扎下去,会从凳子上摔倒,伸手搂住她的腰,强行将她给抱了下来,严厉地道:“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可以让自己受到伤害,知不知道?”
许俏君抬眸见他脸色阴沉,知道他担心她,心里添了几分欢喜,唇角微微上翘,“知道了。”
“拿草垫给我。”顾晞知踩上方凳。
“哦。”许俏君乖乖地在下面把草垫子递给他,眸光柔和,带着浅浅的笑意。
顾晞知铺好草垫子,从方凳下来,径直走了。
许俏君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别扭的臭男人。”
别扭的臭男人回了房,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闭上了双眼,不看到她,心情应该就不会被她左右了吧。
第二天,三月三十是挖地基的吉日,天还没亮,鲁春娇、刘秀云和许家姐妹,就起来熬粥、蒸馒头。
天大亮后,泥瓦匠来了,村里来帮忙的人陆续的进了门,许顺成、许光远和顾晞知出来招呼他们坐下,赵则平和秦诺也过来了。许佳儿没有回避,同住一村,两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讲究那么多,这日子没法过了。
院子里摆着两张桌子,堂屋里摆着一张桌子,三个女孩从灶房里把馒头和粥端出来。
来帮忙的人都是常年帮人建房的熟手,大家吃完饭就拿起工具去干活。挖出来的地基土,就挑到指定的地点。许光远和秦诺除了帮大家端茶递水外,还给他们打打下手,递递簸箕、锄头、扁担……
人多好办事,地基挖了三天,就筑好,方方正正的石头摆在一起,严丝合缝。许顺成和赵则平四处检查后,满意地点头,庄户人家建座新房,几乎耗尽家财。秦诺为了一劳永逸,建得是青砖青瓦房,用得银子比普通的泥砖泥瓦要多得多。若是基石不打好,房屋容易倒,就没办法居住,不但浪费了银子,还白费了心血。
基石筑好,泥瓦匠在基石上砌青砖,等新房建到一半,周昌修带着周昌盛来做门窗。周昌修自知年纪轻,压不住场,特意去城里把他的师父张木匠请来,为新房制梁。
一套繁琐的仪式后,张木匠把大梁制好了,包上红布,送到赵家的祠堂供奉。秦诺无父无母,拜赵则平为师,跟着来了三家村,成为村子里的外姓人。赵则平无妻儿,徒弟当儿子,日后赵则平百年后,由他捧灵牌送棺木上山,赵家也就当他是族人。
等到门窗全安好,择四月十五日,这个吉日,给房子上梁结顶。上梁前要祭梁,许宏远、许光远、周昌修和秦诺去赵家祠堂抬正梁。村里的人都汇聚过来,桃子这个不怕羞的丫头,也跟着跑来了。
“桃子,你怎么跟来了?”娟秀惊讶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桃子反问道。
畹儿瞟了眼站张木匠身旁,往这边看的周昌盛,“你定亲了。”
“定亲怎么了?定亲就不能来看热闹了?”桃子理直气壮地问道。
“能,能,你能来。”许俏君三人连连道。
说话间,正梁抬进了院子。
张木匠把准备好的祭品一一摆在供桌上,摆好后,边说吉利话边敬酒。祭梁结束后,张木匠道:“点鞭炮。”
伴随着齐鸣的鞭炮声,张木匠领着周昌修以及两个泥瓦匠,把正梁平平稳稳地抬上屋顶。正梁安放好,秦诺将装五谷的袋子、以及一株万年青搬去屋顶,放在梁的正中。
张木匠将果品和五谷用红布包好,“大吉大利,福禄寿喜,万古长青。”
言罢,将布包丢给下去。
秦诺举着箩筐,上前接住包。
接下来就是最热闹的抛梁,张木匠把糖果、花生、红枣、铜钱等从梁上抛向四周,“抛梁抛到东,东方日出满堂红。抛梁抛到西,麒麟送子挂双喜。抛梁抛到南,子孙代代做状元。抛梁抛到北,囤囤白米年年满。”
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小蜂拥上前来争抢,许俏君也被桃子拖进去跟着抢。开心的笑声,充满了愉悦的幸福感。顾晞知唇角微扬,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个在人群里,笑得灿烂如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