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没多考虑:“光顾过我们客栈的每一个住客,都是我们的朋友。”
“哦,朋友?什么程度的朋友?”林笙玥冷笑了一声。
莫凝从来不喜欢玩猜心的游戏,也并不认为自己应该接受这种莫名的精神藐视:“林小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你很忙吗?”林笙玥还是没有进入主题。
莫凝没有马上回答,今天她本来是想把一天都放在傅怀臻这里的,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林笙玥没等她开口就说:“我只是很好奇,怀臻只是你的住客,你会对每一个住客都公开你的个人生活吗?包括你的各种惹人怜惜的无助和困顿,作为一个客栈主,你呈现给你每个住客的,就是一个与生活苦苦抗争的弱势女性形象?”
这话来得太突然,莫凝思维跳得没那么快:“什么意思?”
林笙玥用眼角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惊讶也早有所料:“显然,你的形象打造得相当成功,因为你不仅不露痕迹地放大了你的楚楚可怜,还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你的坚强和隐忍,并且把它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很多时候,一个女人让人心疼的,并不是她的脆弱,而是她刻意表现出的坚强,那种坚强,会比脆弱更加生动一百倍地,把她的勇敢、不屈、疲惫乃至无望传神地刻画出来,从而成功地引发别人对她帮助和保护的欲望,你一直以来,就在等待或者寻找这个真正能让你摆脱困境的人,对吗?”
莫凝实在不明白,就是送傅怀臻来了一趟s市,和林家人稍微有了这么一点接触,居然就引发了林笙玥如此貌似鞭辟入里却毫无根据的分析,每一句都像一记鞭子抽在她脸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脸就已经整个火辣辣的:
“不好意思林笙玥女士,我能不能知道,您的这些推断都是从何而来?如果是傅怀臻提到了我的一些遭遇,那我很抱歉,我只是无心让他看到了,并没有刻意要让谁同情或者帮助的意思。”
林笙玥看她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演技拙劣的三流演员:“无心?只是无心,你会昨天巴巴地开着车让他来找我爷爷?而且,还是在清楚他身体状况的前提下!”
“昨天是傅先生提出要探望您的爷爷,我只是负责接送而已。”这样的歪曲事实莫凝无法再忍受,但尽量还是保持语气的平和,“林女士,作为新闻工作者,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新闻的生命不在于您的分析多么的深入,语言多么的犀利,而只在于事件本身的真实性。如果您对事实的评论本来就建立在一种主观臆断的基础上,那么您的节目再精彩,也只能是哗众取宠,误导你的那些忠实粉丝。”
林笙玥看戏一样地看着莫凝,笑容反而越来越自得,就仿佛莫凝的反应完全符合她的评判:“果然,连否认的说辞都准备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事态发展得这么如你所愿,你现在,应该在心底暗自得意吧?”
她用看穿一切的眼光盯着莫凝,脚下又向她逼近了一步:“这一次,接近怀臻,你已经处心积虑,准备了很久吧?”
莫凝的身体猛地一个震颤,连嘴唇都不由自主的发抖,她紧抿着唇让自己平息下来:“林女士,虽然今天我的确不是很忙,但实在没用功夫去为了探究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浪费时间,很荣幸亲身领略到了您冷静犀利的主持风格,但是抱歉,我无法继续奉陪下去,先告辞。”
“莫小姐,有一句话我必须提醒你,”林笙玥在背后叫住她,声音优美,措辞严厉,“怀臻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为他请了最好的看护,在他养病期间,请你务必不要再让他劳心劳力。”
莫凝不想再辩驳半句,脚下也没有再停留,步子迈得快而机械。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
耳边突然传来救护车刺耳急促的鸣笛声,尖利的分贝带着一种让人惶惶的力量,猛地从她的脑门贯穿而过。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话混在嚣叫的鸣笛声里:
“接近怀臻,你已经,处心积虑准备了很久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啰嗦,写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