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杠感觉到气氛不对,跳来跳去旺旺乱叫,傅怀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更加莫名其妙,又不敢贸然上前:“莫凝?需要我帮忙吗?”
莫凝对他摆摆手,又拍着父亲的背压低声音:“爸,你想想,清明的时候我们不是刚给小秦扫过墓?我,顺爷爷,还有你,他走了已经七年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我们客栈的客人,傅先生,对了,他也知道我们的青砖,还很有兴趣,你们说不定还能聊聊呢……”
“傅先生?他也懂青砖?”说到这个,莫振声的头立刻从莫凝肩上弹了起来,大胆地朝着傅怀臻看过去,喃喃地自语,像是给自己壮胆:“他不是小秦……嗯……不是小秦……”
竹杠看主人安静下来,也不叫了,莫振声的声音清晰起来:“嗯!傅先生……不是小秦!”
莫凝看着傅怀臻,心下一紧——他面有疑惑,显然在揣测这话的意思。
“爸,看你一头汗,我帮你回去擦擦。”她边说边用最快的速度把父亲塞回房间。
坐到椅子上,莫振声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呆滞地喃喃:“小秦,他在怪我,他一定是在怪我……”
莫凝知道爸爸的歉疚从何而来。
莫振声当年曾经非常反对她和秦知遥来往,因为那时莫凝才念高三,他怕女儿误了高考,又怕年轻人把持不住,女孩子会吃亏,所以尽管秦知遥是县里的高考状元,他也非常欣赏,但是仍旧三令五申地阻止他们见面。
秦知遥自杀后,莫振声沉郁了好一段时间,莫凝知道他是在自责,他觉得秦知遥的死可能和自己的阻挠有关,但是她一点儿也不责怪爸爸,因为作为一个父亲,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女儿的保护,而且,她考上了大学后,莫振声也不再明令禁止他们交往了。
更何况,秦知遥一直就很清楚,以她的性格,她认定的人,哪怕是在母亲过世后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父亲,也阻止不了。
“小凝……对不起……”莫振声怯生生地抬起花白的头颅,皱纹嵌在松软的面颊上,嘴角可怜巴巴地下垂,说不出的苍老萎靡。
看着爸爸的样子莫凝更心疼,车祸中脑部受的伤,让他从一个健壮精干的中年人变成了肥胖呆滞的老头儿,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有时候人都认不清了,却还时时是在为自己本不应该承担的罪责而歉疚,她不能再让父亲受这样的折磨。
“爸爸,不是对不起,应该是了不起才对!你可是最了不起的御窑第十五代传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慕云砖怎么烧,绝顶高手啊!你说,还有比你更了不起的人吗?”
从小,爸爸就是她的骄傲,这话现在说出来,还有一种独霸天下谁与争锋的骄傲,连自己都好像变得特别厉害起来。
果然父亲放松下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慕云砖源远流长的历史和家族世代所受的荣耀,也只有说到这个的时候,他的思路和口齿还像以往一样的清晰。
莫凝知道父亲一说就没完,但是傅怀臻那儿必须先去打个招呼,刚刚差点冲撞到他,绝对不能怠慢了。
怕父亲情绪还没完全稳定,她试探地用手拂去父亲额上的汗:“爸爸,你出了好多汗,我帮你用热水擦擦,舒服点好吗?”
莫振声胖了以后特别容易出汗,一听立刻点头,又摇头:“不要热水,要井水,井水凉快!”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用一口井,莫凝也正有这个意思,脸上又生火发烫了。
她借机出了房门,赶紧先找傅怀臻,他还在前堂的伞下,不过边上多了个顺爷爷,正比画着把一个纸包塞给他,热情地做着“吃”的手势。
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