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还行,怎么会跟了个坐轮椅的?”高锦惋惜道。
“听说是姑娘家里老人得了病,没钱治病,男方家出钱给老人治病。”
“卖身救舅舅,大孝女啊!”
另有人突然笑嘻嘻问道:“下肢发育不完全,那,那啥功能正常不?”
高锦扑哧笑了,暧昧道:“这话得去问那姑娘。”
“说是有些影响,”那干部指指脑袋:“听说这里也有点问题。”
“啧啧,暴殄天物,可惜了了。”
苏正则拍拍他,奚落:“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上档次的,在人民公仆面前注意点形象!”
“呸!你少给我装三贞九烈。”高锦突然想起什么,“听陈巍说你出车祸,骨折了,死活不肯回省城,硬是在那什么铅锌矿的村里住了半个月,这姑娘你不可能不认识。该不会是勾搭不上人家,恼羞成怒了吧?”
“得了吧,向来只有我看不上的女人。”
以苏正则的条件和手段来说,确实不可能勾搭不上,可是这伙人才不管,嘻嘻哈哈拿着苏正则开涮。
干部们陪着笑,苏正则没好气懒得理他们,回头一看,身边的顾怀恩低垂着睫毛,面色苍白。
隔壁的康家席面上,康奶奶,康家父母,康轶,康轶妹妹外甥济济一堂,裴樱这边就只有申华梅作陪。
康奶奶七十多,满头白发,目光犀利,康东明夫妇也是走南闯北,见惯世面的人,康轶妹妹和外甥都对这个即将成为兄嫂舅妈的女人充满好奇又带点戒备。
倒是康轶,因为先前已经见过面,脑子又有些不清楚,虽然坐在轮椅上,倒是看起来和和气气,是这桌最让裴樱省心的。
服务员端上茶水,申华梅一边帮大家斟茶倒水,一边报上裴樱的年龄,家中情况,权作介绍。
康家奶奶不在意这些,端着茶杯轻抿一口,目光如炬直扫裴樱:“听说你姑父在省城开建筑公司,还开了家建材批发店?”
“是的。”
康东明道:“现在省城房地产炒得火热,建筑公司和建材店,一年下来,不少赚吧?”
姑父李天祥原是包工头,因有生意眼光,拉起队伍成立了建筑公司,后又开了建材批发店,生意一直不错。
裴樱老实点头:“好像还可以。”
康家奶奶语调冷静,目光仿佛能将人看穿:“听说你从小在姑姑家长大,你姑父家家境不错,怎么你姑姑来接你,你不肯回去?”
生意人家极为精明,既然要出钱“换”个儿媳,怎会不把儿媳情况打听清楚便贸然出手。
裴樱瞬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申华梅怕好事难成,忙着和稀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裴姑娘有裴姑娘的难处。”
康奶奶再度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康东明夫妇也是各怀心事,申华梅的回答显然难以服众。
裴樱在斟酌怎样回答才能令康奶奶满意。
而康家那小外甥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向来是人群中瞩目的焦点,尤其是下乡来水头镇。习惯了众星拱月,那漂亮的阿姨竟然也不来恭维夸奖他几句,早就有点耐不住性子,眼珠滴溜溜转,嚷嚷道:“外公,我要上厕所。”
“好,外公带你去。”儿子残疾,这全须全尾的外甥历来便是康家的宝贝,康东明忙站起来。
一番折腾,裴樱忙借口也要上厕所,跟着康东明离席而去。
春香园只有一个厕所,虽然有两个隔间,但因为康东明带着外甥在里面,裴樱便站在门外等。
不一会儿康东明带着外甥出来,裴樱进去掩上门,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给自己打气。
张医师一周要透析三次,从市里回镇上,车费、医药费、营养费,手中的钱如水一般花出去,她已经山穷水尽。连晚上做梦,都总是梦见凑不出钱给舅舅透析,每天都绷得紧紧的。有时候半夜三更梦见舅舅没了,醒来好久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深重的恐惧每天压得她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