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驰最近一直在追捕一伙魔族,人魔修好已有几十载,但偏有些不长眼的,仍旧为非作歹。
他第一次下山历练,就正好碰到这群魔物抢掠了他落脚的村庄。碍于两族关系,怕被有心人利用他来生事,赵驰狠狠教训了一番后,就放走了这群魔,谁知这畜生就是畜生,给脸不要脸。赵驰前脚还没走呢,后脚就听闻隔壁村庄也被洗劫一空。
“这群畜生,给脸不要脸!等被我抓住,想死都不给你们个痛快!”
赵驰气的牙痒,沿着踪迹开始追踪。这群魔本事不大,但极其擅长藏匿踪迹,赵驰寻了几天,最后才确定魔物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断的。
他出门一切从简,只带了足够的银子,背了把剑。所以现在过往的行人就能看到,一位穿着玄衣,背着长剑的俊秀少年,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春宵阁那艳俗的匾额。
挑着扁担摆着小摊的老伯,看着仙气飘飘的修道者光死盯着青楼看,不禁摇了摇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声音不小,更何况赵驰耳力惊人,他听到老伯的话,眼皮一跳。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不用在意世人的话,魔性本淫,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方便将那群狡猾的魔一网打尽。
他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抱着巨大的勇气踏进了这低俗的地方。
门口候客的老鸨眼睛精明的不行,赵驰才刚刚进来,她就看出了这位少年绝对不是一般人,肯定是她们这小镇里少见的有钱的主。
老鸨眼里都放出了光,她扭着肥硕的腰,手里攥着丝绢,一摆一摆地朝着赵驰走过去,掐着尖细的嗓子:“这位公子很面生啊,第一次来咱们这地方吗?”
她站在赵驰身旁,还想抱住他的手臂,赵驰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嫌弃的一侧身,在她得逞前甩开了她。
“别碰我。”
老鸨也不尴尬,仍贴着赵驰走,亲亲热热的说:“好好好,都依公子的。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今日来咱们这是想听曲儿,还是…想做点别的什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还用手指带着暗示意味,戳了戳赵驰的肩膀。赵驰被她身上浓重的胭粉气熏的打了个喷嚏,眉头拧起,俊俏的小脸上阴沉的不行。
沉默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听曲。”
“哎呀呀,公子好品味,咱们这姑娘唱的曲子在这十里八乡,我们说第二,看谁敢说第一!”
老鸨朝小厮使了个眼色,“公子您在这稍坐一会,我去把我们这顶好的姑娘都叫来给公子过目。”
赵驰心不在焉的敷衍,“嗯。”
他坐在大厅角落里仔细分辨,这青楼里鱼龙混杂,人魔共处,可能是老鸨嗓门太大,那伙魔物好像发现了他,先前的气息一时间又消失了。
“哼,敢跟我玩躲猫猫,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赵驰冷笑一声。
心下立即有了主意,他低头把玩手里的茶杯,装出来这寻欢作乐的姿态,适时的老鸨领着一队姑娘站在赵驰面前。
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穷乡僻壤的地方粗俗的连青楼名字都取的这么直白,赵驰没指望真听曲,他只是需要借人来演一出戏。
但即使没什么要求,他眼睛扫过面前这一溜穿着清凉的姑娘,不止觉得有伤风化,还更觉得有伤他的眼睛。
扫到末尾,老鸨眼里的热切藏都藏不住,殷勤地说:“公子,这可都是咱们这顶好的姑娘了,您看看,您有没有合上眼的。”
赵驰不仅眉毛拧的更紧了,甚至还觉得额角在抽搐,他扶着额,看都没看就乱指了一个,“就…就这个吧。”
“诶,好!小杏还不赶快去伺候公子!”
被叫做小杏的姑娘,身条儿粗壮,穿着一件艳红色的纱衣,配着柳绿的鞋子,扁平的脸上涂的煞白,却在脸蛋上了两坨抢眼的腮红,配上羞涩的神态。
真是,人不如其名。
小杏坐到赵驰身边,娇娇柔柔的给他倒了一杯茶,低眉顺眼,“公子请喝茶。”
赵驰芳龄十八,人生前十八年一直呆在崇山派里练武休仙,这个月是他第一次下山,第一次到俗世里历练。别说青楼,他在山上时连师妹师姐都未曾见到过几位,现在猛的一下和异性靠的这么近,赵驰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坐针毡。
小杏想靠近他,赵驰就侧着个身子,不愿让她近身,小杏盯着他的脸,他就环顾四周不去看她。倒的茶赵驰也不敢喝,“放桌上吧。”
小杏看他这幅样子,扭着手帕咯咯一笑,“公子躲什么,人家还能把公子吃了不成。”
“停,别碰我。”
赵驰有点嫌弃,他移了个位,拉开了与小杏的距离。
小杏想伸手去拉赵驰的衣角,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赵驰点了穴。小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全身只剩下张嘴还能动,“公子,这…这是做什么?”
“就坐在这别动,不要多事,安安静静的,听到没?”赵驰淡淡的看了小杏一眼。
“听…听到了。”
赵驰得到了她的答复,就自顾自顺着楼梯跃身上了二楼。一楼是喝酒吃菜的大厅,二楼则是像酒楼一样供人睡觉的客房。没弄错,他刚刚看着那伙魔中的一个,鬼鬼祟祟的闪了上来,赵驰敛去气息,放轻脚步,一间一间的在门口巡视,直到走到尽头最后一间,他神色一凛。
没错,就是这间,那伙魔人就都躲在这件客房里。
他原路返回,飞身下楼,小杏仍旧是刚刚那个探身的姿势定在那,快速给她解了穴位,也不待她适应,就拉着她的手臂上了二楼,打开了倒数第二间的大门。
赵驰传唤来小厮,点了一桌的佳肴,又配上了几壶酒,让小杏给他斟酒,他吃菜。乡里自酿的米酒甜甜的,赵驰没喝过几次酒,他哪里知道这酒喝着甜,劲却不小,连着喝了好几杯。想着光是喝酒吃菜的动静似乎还不够,他又让人给小杏送乐器来,还真打算让小杏给他唱曲助兴。
“公子想听什么?”小杏壮壮的身躯乖顺的坐在一旁。
“随便,唱你擅长的吧。”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取乐器来。”
赵驰一直在留心隔壁的动静,他生怕自己这边的动静不够大,要酒要菜,要姑娘唱曲,都是为了装给隔壁的看,就是想要营造出一副赵驰沉迷酒色的模样给他们看。
没一会儿。
“公子,我取了乐器上来,是现在就开始吗?”
赵驰手肘撑在桌子上,看也没看小杏,心不在焉的吃着盘子里的花生米,“嗯。”
他这边吃着,那边小杏也开始了演奏。
一阵悲凄的二胡伴着凄惨的唱腔,传进了赵驰耳朵里,他一口花生米就喷了出来。
赵驰一下扭过头,纳闷极了,死死盯着小杏,“停停停!你这什么乐器?唱的又是什么?”
小杏怀里抱着一把老旧的二胡,还保持着拉弦的动作,呆呆地回答道:“回公子,奴家家传得一手二胡技巧,家父曾是十里八乡白事的一把好手,这就是他教给奴家的哭丧曲。”
……
这什么鬼地方啊?这么缺人手的吗?这样的歌女也收?这样开下去,竟然还没倒闭?!
赵驰无语的话都说不出来,艰难的挤出一句:“你来这多久了?”
小杏害羞的低下头,“奴家今早才被卖入这红尘之地,公子你…你是奴家的第一位客人!”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下次再也不会来了。
赵驰嫌弃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拉了,别拉了,你快下去吧。对了,下去之后就大肆宣传天字九房的客人喝醉了,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知道了吗?”
小杏才刚开始唱就被赵驰赶走了,面上浮现出一丝的伤心,她不懂赵驰的用意,但仍乖巧的回道:“知道了,公子。”
送走了夺命的小杏,赵驰百无聊赖的吃了两口菜,又给自己倒了好几杯甜滋滋的米酒,实在是没事干了,就合衣躺在床上,高高的翘着脚,很悠闲的姿势等着那群蠢货上钩。
果不其然,躺了一刻钟,赵驰开始听见门口有细微的走动声,一个,两个,三个。脚步杂乱,就在门外徘徊,他勾起嘴角,“全来了,这下可以一网打尽了。”
他闭上眼,开始小声的打鼾,门口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大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几人嘶哑的嗓音被故意压低。
“哼哼,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也把持不住,还名门正派,还不照样醉死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地方!正派估计都是他这样道貌岸然的色鬼!”
“大哥说的对!看这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我感觉还不如咱们呢!那啥品味啊,选的那个啥玩意啊,唱的忒难听了!我都不带选那玩意儿的。”
“就是,唱的比杀鸡都难听。”
“没错没错,还不如咱家隔壁的虎二妞…”
两个蠢贼围绕着赵驰的品味,一言一语的议论开了。
“大哥,三弟,咱们还是别多废话了,就怕这小子没醉完,咱们还是赶紧下手,先取了他的狗命!”
他这一提议,把另外两个壮汉拉了回来,“哦哦,对!咱们得赶紧动手!”
听着这三个蠢货的对话,赵驰简直要装下不下去笑出声来了。就在三人举了匕首,正打算落下时,赵驰懒洋洋的掀开了眼皮,举刀的大哥猝不及防与他对视,赵驰眼里挂着讥讽的笑容,“就你们这点本事也配刺杀小爷?”
与此同时,春宵阁外,先前赵驰站过的地方此时立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白衣长剑,身形修长,漂亮的桃花眼一直笑盈盈的盯着楼上的匾额。
他浅淡的笑了一下,阴沉的说,“赵驰,长本事了啊。”
天字九号房里,赵驰坐在先前的凳子上,悠闲地吃着花生米,地上三个壮汉鼻青脸肿的被绑在一块。看着他们蔫头耷脑的样子,赵驰指尖轻弹,一个花生正中其中一魔的脑门。
“哎哟!”
被弹的那个倒霉蛋,痛叫一声,哀怨的看了一眼赵驰,又唯唯诺诺的继续低下头。
“上次放过你们三个,结果给脸不要脸,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再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
赵驰手肘撑在腿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三魔被他看的汗毛耸立。连忙解释:“误会啊大侠,这都是误会啊!”
“哪来的误会?向阳村不是你们抢的?”
三魔闻言,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脸的纠结和为难。最后魔老大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开口道:“大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仨没什么本领,修为也低,在魔族没法子过。幸好这些年两族修好,只靠在边境线来回跑做点小买卖为生。
可是,可是前段时间,北边出现了个魔头,他…他逼着我们兄弟去抢劫,定期上缴银子给他,要不然他就要杀了我们三兄弟啊!”
魔大哥刚说完,魔二弟就急匆匆的接上:“他修为高,我们打不过他,他还给我们喂了什么毒药,定期要去他那拿解药,要不就会爆体而亡,我们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吸了吸鼻涕,涕泪横流,“反正最后都会死,我们看大侠您是个好人,只求把他供出来之后,大侠能给我们个痛快!”
赵驰看着三个魔胡子拉碴,肥肉横行的脸此刻糊满了鼻涕眼泪,有些动摇,“你们说的话当真?”
他们吸溜着鼻涕,不住的点头,“天地良心啊!我们都这样了哪还敢骗大侠你啊!”
赵驰沉思一会,又问了些关键问题,“你们抢来的钱放哪了?那魔现在身处何方?除了你们他还有没有别的奴役?”
“我们抢来的钱都在隔壁,分文未动!大侠你现在就可以去取来检查!那魔头据点我们是真不知道,但是每次取药都是在北边的上泉山,大侠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回话的魔思索了一下,“别的奴役?应该是有的,那魔头视财如命,浑身宝物金银数量众多,光是我们兄弟抢的这点,远远不够。”
赵驰根据他们的话,去隔壁取来了被抢掠的银子,查了查数量,没有什么偏差。又仔细审视了他们,三个魔畏缩在一起,看他们这怂样,赵驰谅他们也不敢骗自己,他拿起剑,走到他们面前。
少年还不算宽厚的身影拢在他们身上,让绑在地下的三个魔胆寒,颤着牙关,连忙开口求饶:“大…大侠,大侠!饶命啊!我们也是被使唤的,我们以后再也不抢劫了!念在我们三兄弟没伤人的份上,大侠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少年皱了皱眉毛,冷冷的开口:“杀了你们我还嫌脏,要不是你们没杀人,你还以为你还能好好在这跟我求饶?”
冷哼一声,挥剑斩下。
三魔吓的头一缩,眼睛紧紧闭上,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绳子一松,再睁眼少年又坐回了刚才的凳子上。三人对视,知道是少年饶了他们一命。
连忙同时跪在地上叩谢,“谢谢大侠!谢谢大侠饶我们一命!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魔!”
赵驰都懒得看他们,摆摆手,“滚吧。”
三兄弟连忙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就要退出屋子。赵驰喝着米酒,背对着他们,听着脚步声没往门外走,反而停在了自己身后。
“大侠,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赵驰刚想转身,就看见原本恭敬的魔大哥,眼漏凶光,手从兜里迅速一扬,一把带着异香的粉末就朝着赵驰袭来。赵驰反应很快,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起长剑,剑光闪过,伴着一声惨叫,地上多了一只手。
“找死!”
他一脚踹上魔大哥心窝,等他倒地之后,抬手便向下刺,打算一剑毙命。谁知剑还未落下,赵驰就浑身一软,膝盖狠狠磕到地上,硬生生刺偏了这一剑。
他以剑撑地,身形狼狈,旁边剩下的两兄弟看准时机,拖起了自家大哥。
负伤的魔大哥阴冷一哼,用粗哑的声音嘲讽道:“一看就是哪家门派的大少爷第一次下山历练吧,没有人告诉小公子你,魔族的话不可信吗?这粉末里我掺了强劲的春药,小公子你就等着被哪个姑娘看到,好好的快活一场吧,但是要小心,可别不注意纵欲过度死在床上了。”
赵驰死死的盯着他,他恨自己竟然中了这么低劣的招,是他太自大了,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魔大哥看到他的眼神,心里还有些发毛,就怕这小少爷还有力气强行暴起,那他们三兄弟估计就无处可逃了。
他轻装镇定,绕过赵驰,拿走了桌上的银袋,得意道:“至于最后一件事,自然是要把这银子拿回来了。小少爷我们后会无期,走!”
赵驰眼睁睁看着三个魔翻窗逃出,他有心去追,但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特别是丹田处,简直是有火要从那里蹦出来,他被这团火烧的浑身是汗,意识模糊。
估计是针对修仙者特制的春药,第一次下山仗着自己修为高,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结果却中了这么下三滥的招数,赵驰觉得自己把整个门派的脸都丢光了。
春药发作起来,那团火就从丹田沿着经脉一路烧遍了全身,他四肢发软,想要凭蛮力强行把药劲按下去,结果适得其反。
额角青筋暴起,意识渐渐剥离躯体,手里的剑也早已松开,浑身烫的像是火炉一样。
赵驰这辈子,再也没有像眼前一样狼狈的时刻了。
药力作用下,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嗯…额!”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视线模糊的眼睛里好像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摸上了他的额头,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师兄你个蠢货。”
沈云归知道赵驰没有叫姑娘,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后,他也改了主意,要了点点心,静坐在楼下大厅里看演出。他相信赵驰的本事,也知道这次他追捕的是几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所以就没打算上去帮他,毕竟是一个人下山历练来了。
但等他在大厅里吃完了三碟点心,喝完了一整壶茶之后,仍没见赵驰从房间里出来,反而感受到了几缕楼外传来的魔息之后,他愣住了。立马提剑追了出去,果然看到了准备逃跑的三只魔。
沈云归一贯带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意,他们在这,那赵驰呢?赵驰现在在哪里?
在徒手捏爆了两只魔的内丹后,沈云归嘴角仍挂着笑,脚踩在魔大哥身上,把剑抵着他的脖子,笑盈盈的威胁:“说,追捕你们的人在哪?”
魔大哥这下真的被这个暴力狂骇破了胆,他心知这位可没有刚刚的少年好糊弄,连忙实话实说:“在,在楼上,天字九号房,他…他没事!”
“哦?他没事?那你们怎么跑得出来?”
沈云归还是带着笑意,只是手上的剑又深入了一点,魔大哥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我给他,下了点药!没什么大碍,不致命啊大侠!我们只是为了逃命!没想过要害那位公子啊!”
“什么药?”
魔大哥吞了一下口水,心虚的说:“春…春药。”
“原来如此。”沈云归嘴角带着笑,但眼里却毫无笑意。
手上的剑迅猛的插入魔大哥的丹田处,魔大哥爆出一声惨叫:“啊啊啊!!”
“哎呀,手滑了。没事,只是内丹没了,不致命。”
沈云归不再管这三只魔,任凭他们在地上嘶吼打滚,反正他们魔丹已废,再也弄不出什么动静。
他身形一掠,跃上二楼,从窗口就看到了那个在地上扭动的人影。
他赶紧将赵驰从地上抱起来,心疼极了。
他体温低于常人,全身火热的赵驰乍贴近温凉之物,便死死的抱着不撒。
赵驰此刻意识模糊,只死命的往沈云归怀里钻,紧咬的牙关偶尔会泄出一丝忍耐的声音。
走到床边,赵驰仍死拉着沈云归不放。
“放手,我去给你寻解药。”
赵驰意识模糊,听到这句话,紧皱着眉头,摇摇头,硬邦邦的说:“不放…我…我难受。”
沈云归看到他这幅异于平常的样子,心下了然,那几个蠢货估计下的春药剂量不小,他生怕拖久了真对赵驰造成什么伤害,硬生生拽开了拉着他衣襟的手,将赵驰推到在床上。
这春药剂量再大,沈云归也不可能去给赵驰找个什么人来泻火,他打算赶紧去最近的医馆,给他开点能用的药。
心下思定,还未转身,沈云归的腰又被抱住了,赵驰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里念叨着:“热…我好热。帮帮我,我好热。”
“清醒的时候没见师兄你对我这么亲热,现在在这投怀送抱,师兄真不怕我把持不住啊。”沈云归看着赵驰这幅情欲难耐的样子,心里也被勾起了欲火,但他没中药,他有理智,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把赵驰上了,那别说让赵驰喜欢上他,赵驰不杀了他都是念及同门之情了!
狠狠心,沈云归打算再一次推开赵驰,结果赵驰不知是否是隔着衣服不够凉快,还是真的烧的不知所为,他竟然把手伸进了沈云归的衣襟里。
沈云归感受到腰腹上那只火热的手,他浑身都僵了,想要推开,却又舍不得推开。他低头与赵驰对视,他看到那双平日冷淡的眼睛,现在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
他听见赵驰小声的对他说:“帮帮我。”
瞬间,沈云归的脑子里炸开了烟花,心跳如擂鼓,他感觉赵驰身上的火烧到了他身上,把他的理智烧没了,他不管了,他不管赵驰到时候会怎样对他,也不管这句话是不是无意识之举,他全都不管了。
他给自己脱干净了上衣,把贴在他身上的赵驰推倒在床,俯身压在赵驰身上,手伸进了他的亵裤里,嘴贴上了赵驰干涸的唇瓣,边亲吻边含糊倒道:“这是你自找的。”
沈云归握住了赵驰的性器,微凉的手握上那炙热勃发的东西,让身下的赵驰不适的扭了一下。沈云归握得更紧,他安慰般的揉了揉铃口,铃口溢出湿滑的液体,沾了沈云归一手,他把体液抹满了整个柱身,慢慢的撸动起来。
“啊…哈啊……”赵驰感受到了身下的快感,嘴里发出了零碎的低吟,挺着胯,不断的把命根子往沈云归手里送。
沈云归看到赵驰情动的模样,眼里干的要喷火,再也忍耐不了,他想操他师兄。
他抽回手,用两只手摁住乱动的赵驰的肩,双手向外一用力,玄色的外衫连着雪白的中衣,就被撕成了一块块碎布,沈云归又帮着赵驰褪去了亵裤,一瞬间赵驰就一丝不挂了。
他看着床上一丝不挂的少年,由于药物的作用,健康的肤色上带起一片片不自然的潮红,浑身都是汗,青涩的肌肉上挂满了水珠,粉色的阳具高高的朝天翘着。
沈云归只顾着看,不再帮他纾解,忍耐不住的赵驰,手抚慰上自己那处,不断地撸动,从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性感的低喘。
赵驰自渎的样子看得沈云归口干舌燥,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抛之脑后。他俯下身去亲赵驰的嘴,没费多少劲就撬开牙关,两人的唇舌疯狂纠缠。他吻的狠极了,搅弄的赵驰呼吸都费劲,赵驰嘴里发出不满的“唔…唔!”声
沈云归充耳不闻,他一路向下吻,吻到胸口,一口含住了赵驰胸前的红粒。双手绕到摸上了他的屁股,不断地揉搓。习武之人身体精干,屁股上的肉也是充满了弹性,手感颇好,沈云归忍不住揉了好几下,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摸上臀缝,手指触上那隐秘的小口。
沈云归看了看赵驰死死拧在一起的眉毛,和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的神色,不带歉意地笑着说:“得罪了,师兄。”
然后手指就挤进小口,探入了赵驰里面。
被异物进入的感觉肯定很奇怪,赵驰扭着身子想躲开沈云归的手指,还没动,就被沈云归按着头亲吻。
两人胸膛紧紧贴着,唇齿交缠,吻的难舍难分。赵驰贴着比自己凉快的身体,忍不住双手环住了沈云归,身下两根同样硕大的性器也贴在一起,沈云归挺动着下身,两根性器摩擦,带起了巨大的快感。
赵驰手脚并用的勒紧了沈云归,不肯放开这快感的源泉。
沈云归忍的难受,心心念念的师兄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却不能马上把他操的死去活来。只因他怕赵驰受伤,所以即使再难耐,也压着耐心不断的给赵驰扩张。
从只能容纳一根手指,到勉强塞下三根手指,就无法再进入。沈云归看到赵驰不适的表情,四下巡视,从旁边的桌子上摸来一罐软膏。
这是烟柳之地专门用来性爱的道具。
他扣了一大坨,粘在手上,又重新探入赵驰身内。有了软膏的助力,这下子手指的进入就顺畅了许多,待赵驰能容纳四指同时进入之后,他估摸着差不多可以了。
手握着自己已经憋的紫红的性器,抵上了赵驰的臀瓣。他跪在赵驰腿间,挺着上半身,低头注视着赵驰。
用温柔且不容拒绝的声音要求:“赵驰,看着我。”
赵驰在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名字,带着雾气的眼睛偏转过来,却看不清是何人在叫他。
“赵驰,我爱你。”
话毕,沈云归扶着自己的欲望,一寸一寸,缓慢又不可阻挡的向赵驰身体里挺进。
沈云归的性器太过于庞大,赵驰后面也不曾有过性事,只是刚进了一个头,他就疼的整个人向上拱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神色。
“啊…疼!”
沈云归被勒的疼,同时也心疼。他看了看他们的连接处,那原本带着褶皱的小口,现在全被撑开了,薄薄的一层,紧紧的勒着沈云归的性器,动弹不得。
他只好去撸动赵驰的子孙根,借着前面的快感,趁着赵驰有所缓和一点一点的慢慢进入。赵驰勃起的阳具疼的有些疲软,又被沈云归重新撸起,快感与痛感的夹击下,赵驰变得有些奄奄一息。
沈云归心疼归心疼,但是事到如此,已经没有了退路,他摸了摸赵驰的脸,一狠心,一个挺身,他的性器整根没入了赵驰的身体。
赵驰被痛的猛的一抽搐,双腿挣扎着要逃离,“啊…啊啊…滚…滚出…去!滚出去!”
沈云归摁住赵驰乱动的双腿,脸上起了一层薄汗,他也不好受,赵驰里面实在是太紧了。他俯下身带着讨好意味,亲着赵驰的脸不断地说:“师兄你忍一下,马上就不疼了,师兄你忍一下就好。”
全根没入后,不止身体上得到了满足,心头也萦绕着巨大的喜悦。
他的师兄,现在是他的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等到了赵驰身体适应他的存在,感觉到通道里开始有液体分泌出来,里面也变得湿滑软腻之后。他双手掐住赵驰的腰,慢慢的将赵驰翻了个身。
性器在赵驰身体里磨了一圈,不知蹭到了哪处,赵驰感受到尾椎骨攀起了一层酥麻的快感。
声音从嘴唇中泄出,“啊…啊…哈…滚!”双脚也变得绵软,无力的踹了沈云归一脚。
沈云归顺手捞起赵驰的脚,吻了一下,亲昵的说:“师兄我不滚,师兄我要操你。”
赵驰意识还是涣散的,自然不可能给他回应,沈云归自顾自将赵驰的屁股提了起来,调整成跪趴的姿势,他自己则单膝跪在赵驰两腿之间。
没有前戏,凭借着好腰力,就开始了疯狂的抽插。
“啊啊…慢点!啊…慢一点!啊啊啊……”沈云归一边狂操赵驰,一边贴心的撸动发涨的性器,两下夹击,赵驰被推上了欲望的顶端,他觉得他要疯了。
“不要了!啊…啊哈…不要…了!不要了!”
沈云归日红了眼,对于赵驰的求情,他充耳不闻,翻过来覆过去,把赵驰里里外外操了个遍。
情到深处,他把赵驰搂在怀里,贴着他耳朵说:“师兄我爱你。”
……
一场性事到最后的时候,赵驰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只嘴里喃喃地说:“停下…啊哈…停下…啊啊…”
沈云归亲上他的嘴,把话都封在了两人唇齿之间。含含糊糊地说:“停不下。师兄,夜还很长。”
第二天一早,沈云归先醒了过来。
他初次开荤,按着赵驰操弄了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抱着赵驰睡过去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
一觉睡醒,沈云归从来没感觉这么神清气爽,他想伸个腰,结果感觉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低头看到了一头黑发,他心里一惊,轻轻撩开那人脸上的头发,漏出长眉高鼻,俊秀十足的侧脸。即使在睡梦中,那人的眉毛都是微微皱起的,沈云归知道这是他无意识的小动作。
手指有点颤抖,他一向转的飞快的脑子现在有点卡壳,初醒脑子里的混沌感褪了干净。他扶额,一脸的苦恼,这该怎么收尾才好。
昨晚他干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喜欢赵驰,他对自己昨晚干的事不后悔,他也愿意承担赵驰的怒火,如果赵驰想要他负责,那更是他求之不得的。只要赵驰一声令下,他愿意从崇山派山脚下一阶一拜,跪拜四千下,跪倒山顶上去求娶赵驰。
只是。
他师兄可不需要他娶他啊,他师兄是直男啊。
他都可以预计到等赵驰醒了之后,该是怎样的怒火中烧,两人虽是同门兄弟,但抛去他暗恋赵驰之外,两人关系其实并不密切。他沉思,如果赵驰醒后,要杀他泄愤他该怎么办。
不是他怕死,如果换在之前,如果赵驰需要他去死的话,沈云归绝对一句话都不会说。
但人都是贪心的,拥有过,胃口都变得更大了。经过昨夜,沈云归现在不想再继续在赵驰身后注视他,他想要和赵驰在一起。
他要他师兄也喜欢上他。
可是说得轻巧,现在别说产生感情,沈云归连找个正当理由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赵驰床上,为什么会跟他滚到一起都解释不了。赵驰虽然修为和沈云归不相上下,但一身武功绝对在他之上,沈云归这次是背着他爹私自跑下山,要是赵驰被怒火冲昏了头,把他杀了找个地方抛了,他爹找到老死都不一定能找到他。
沈云归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又把赵驰碎成渣渣的衣物收拾掉,忙完一切,就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样做才能让赵驰不灭了他,赵驰要是打他他肯定不还手,但是赵驰要杀他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外面日头越来越好,眼看着赵驰马上就要醒了,沈云归望着赵驰白皙的脸,思索许久,心中有了一计。
……
赵驰醒了之后觉得自己头疼的快要炸了,昨天发生什么了?
哦,自己轻敌被暗算,被下了药,然后让那三只魔跑了。再然后呢?好像又来了人,然后呢?来的是谁?来人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赵驰在脑海里努力回想,可能是药物的原因,他只想起了几个零碎的片段,他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荒淫而又离谱的梦。
他的头实在是疼的不行,整个人都有些晕沉沉的,想着事情恍恍惚惚的,他好像听见了哪里传来的抽泣声,声音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声。
赵驰费劲的睁开眼,只看见床边跪着一个穿白衣的人,正低头哭的梨花带雨,还时不时用袖子抹抹眼泪。
赵驰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身上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动作牵扯到了深厚的隐秘之处,更是传来如针刺般的痛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地上跪着的人察觉他起身,立刻抬起了头,这张熟悉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晶莹的眼泪。
赵驰震惊极了,干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沈云归?!”
地上跪着的沈云归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赵驰,脸上既懊悔又委屈。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一会,沈云归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他吸了吸鼻子,用双手给自己抹去眼泪,撑地起身,跪久了膝盖有些麻木,他踉跄了一下,然后走到赵驰身边“噗通”一声,又继续跪下。
沈云归抽出地上的剑,把剑柄交给赵驰,然后抬头看着赵驰,眼泪从眼眶里接连不断的滑下,无声地流满整脸。
带着浓厚鼻音,委屈的对着赵驰说:“师兄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