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朝史馆处,着作郎正在提笔在时政记上记载:上元三十年二月甲辰,东突厥袭扰边境,天子曰战,遂大获全胜。
着作郎洋洋洒洒记载完,收录好书册,一看外面的日头,到了散值的时间。
他打开门,一抬头正好看见一片绿芽从枝头迸发。
与此同时,一个空旷的院落中传来一道高低适度,带着点爽朗的声音,
“阿等,快来看,这棵绿芽一下就冒出来了。”宗自沉伸手小心的碰了一下刚冒出来的嫩芽。
见一直没人回应,这才想起,阿等现在在陆太医家里,今天一早就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失去了对嫩芽的兴趣,转身走向院子角落,站在这个陪了他们十多年的狗洞面前,心痛不已。
他长大了之后,他就已经无法从这狗洞钻出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也不敢把狗洞扩大一点。
宗自沉对着那堵墙向上喊着:“阿等~阿等!”
不一会儿,一个隐隐约约清润的声音从墙的那边传来:“公子,奴现在就回去。”
随后,宗自沉就靠在那堵墙旁边,片刻,一个人影从狗洞中钻了出来。
等阿等站好,拍打着身上的衣服,向院中张望,找寻自家公子时。
宗自沉有些不满的出声道:“阿等,你现在眼里越来越没有我了,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儿,你愣是看不见!”
阿等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又满怀歉意:“对不起,公子,下次不会了。”
“啊!竟然还有下次!”宗自沉故意一副心痛的表情向院门处走着。
阿等急忙跟上去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到狗洞边,拿过一个食盒。
宗自沉微微侧身瞥了一眼那个食盒,他皱着眉,转身站在阿等面前,问道:“这又是他特意给你买的?”
阿等拿过食盒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点着头道:“对,陆大哥说让我带回来吃,不能饿着,不然伤势容易复发。”
宗自沉走过去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咽下,说:“你头伤不是好了吗?这玩意还能复发?”
“我也是不懂了,陆世源隔三差五就让你过去,还每次给你大包小包的往回带,没事就给你送这送那。”宗自沉摸着下巴,一脸思虑。
阿等听他这么一说,也好奇了起来,陆大哥对他还真挺好,突然阿等想到那年还在人牙子那里的时候。
一个老鳏夫也对他很好,总给他塞吃的,他道:“是不是陆大哥把奴当儿子了!”
宗自沉一听,还想拿糕点的手一顿住,立刻拍着桌子道:“对对对,他八成真把你当儿子。”
他和阿等说着:“你想想他至今都没找到媳妇,怕是有什么隐疾,这辈子没有孩子了,就指望认一个了。”
“哎呀,也是个可怜人。阿等,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你们一家给陆太医养老送终。”
阿等赞同着点着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给陆大哥养老。
陆世源刚倒好的茶水,一不小心撒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手上溜走了。
主仆俩正在为陆世源孤寡的一生而感慨,突然院门外传来人声。
看来是给他们送东西的奴仆们来了,阿等忙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
不一会儿,提着东西的奴仆们进来了,为首的妈妈随意的叫了声:“二公子安。”
然后一行人就像没看见他们二人一样,放下东西就准备走,宗自沉突然好奇宗家的其他人现在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他喊住那个妈妈:“这位妈妈,稍等,我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为首的妈妈停住脚步,轻蔑的瞥了宗自沉一眼,并未理睬,打算带着人继续走。
宗自沉见此,立马让阿等堵住了门,他冷笑道:“听说过疯子杀人吗?”
为首的妈妈脸色一变,恭敬的问道:“不知公子所问何事?”
宗自沉手中把玩着茶盏,淡淡问道:“宗家近来其他人怎么样啊?”
为首的妈妈悄悄抬眼看了宗自沉一眼,只见他眼露狠厉,哆嗦着立马说了:“公爷和主母一切照旧,大公子科举一直没考上,开亲也只开了一户普通官宦人家,不过三公子刚刚科举及第,好像有侯府有意结亲。四姑娘五姑娘待字闺中,府中又出生了……”
“行了,行了,出去吧!”宗自沉打断了她,示意他快点出去吧。
人走后,宗自沉走进内屋,关上门,将阿等带回来的吃食拿出了一点,放在两个牌位前。
他拜了几拜:“母亲,祖母,阿等带回来的东西,分你们一点。”
随后他又坐在床榻上,听了那妈妈的话,心中挺不是滋味的,他们一家在外面越过越好,他和阿等却只能在这里靠着别人施舍的一点东西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