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尽情领略了“天朝风物”之后,谈判桌前,零创国使团代表阿耶德开门见山。
“尊贵的王,我们即将合作的毕竟是我们开业以来最大一笔生意,我们是生意人,讲究个风险控制,请问您要用什么来担保这么大一笔贷款呢?”
“用孤的未来!”靖**心满满。
翻译官传递了靖王的意思,阿耶德摇了摇头。“恕我冒昧,请您用一些实际的东西举例好么?”
靖王想了想,答道:“你们提供的是金币,但大宁只产白银,我便以最高的兑率偿还本息。”
这个答复显然是阿耶德满意的,但他又提出一个刺棱的问题。
“可是据我所知,您要夺取的是一个拥有亿兆子民的大国家,不论从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她都在您的十倍以上,您有什么把握一定能赢?”
靖王笑了笑,张开双手,虚括了在座所有的将领。
“孤这里汇聚着全大宁最好的文臣武将,麾下有中原最精锐的军队,你也可以去民间打听一下,看看孤的战绩如何!”
阿耶德听完翻译大摇其头。
“恕我直言,我们零创帝国的虐皇帝马沙耶夫三世曾经拥有百万雄师,横扫三十六个国家,却在盐海边上被我们的辉皇帝路卡玛一世的三万勇士击溃,成就了不朽的盐与血的史诗,所以我们从来都知道,武力强盛不一定能够打胜仗!”
靖王一滞,脸色非常难看。
夏无名急忙接替靖王回答。
“我华夏自古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家主公知天命得人和,以大义讨不义,以有道伐无道,正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岂有不胜之理?”
也不知道是翻译官水平不够,还是这使官理解不了华夏古圣先贤的智慧,阿耶德两根麻花辫甩的满天飞舞。
“尊敬的王,你们这些话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了保证我们的利益,我必须向您请教两个问题。一、为什么我们的海船北上时要绕开东海城海域?二、我想知道现在钟玄的皇帝陛下和您是什么血缘关系?”
谈判桌短暂地陷入了一阵沉默,大家都注意到靖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游枫是生意人起家,谈判桌前最拿得来,此刻他站出来接过话语。
“阿耶德大使,我也想请教您两个问题。一、贵使团来大宁是做什么的?二、如果有一笔可以让你赚十倍利润的生意,你是否愿意承担与之相应十倍的风险?”
阿耶德很爽快地回答:“我们当然是来做生意的,如果能有十倍的利润,我当然愿意冒十倍的风险,可问题是我如何将风险控制在十倍之内?”
游枫目视靖王,靖王示意他全权代表。
游枫对阿耶德道:“分期抵押如何?”
阿耶德疑问:“分期抵押?抵押什么?如何分期?”
“以城郭、矿产、盐铁税、关税作为抵押物,按照放款程度分批次抵押!”
“那利率如何计算?”
“你们商号放贷是什么利率?”
“以贵王事业的规模,利率恐怕不能低于这个数。”阿耶德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五指挓开。
这么高的利,游枫不敢做主,仍是看向靖王。
靖王此刻已经和缓了下来,他眯着眼盯着阿耶德,缓缓问道:“贵商号的钱款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最快三个月!”
“太慢,我要下个月到位!”靖王伸出左手两根手指,“如果能够办到,按这个数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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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虽然初步谈拢了,但是笼罩在靖王心头的阴云始终没有消散。阿耶德针刺般的质问始终萦绕在耳边:
现在大宁的皇帝陛下是您的什么人?
靖王愁肠百结。
我是在干嘛?
造自己儿子的反?
一旦打回钟玄,我是做太上皇,还是叫获儿做先皇?做太子?
万一郑聪狗急跳墙,获儿可是我唯一的儿子!
那万千忠魂又如何交代?他们要的只剩下妻子爷娘平安无恙!
我不杀人,人必杀我!
靖王摸索着零创国进献的礼物,这是一柄做工精美的黄金权杖,杖头嵌着一枚鸡子大小的红宝石,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一种错觉,拿着这权杖,好似真的拥有万里江山一般。
菩轩怎么样了?我为了这一身虚荣,耽误了她的青春韶华,我难道真的是如此薄情寡性之人?
荃儿也是因我出事,我子嗣稀薄,难道不是自己杀伐太重的反噬么?
可跟随我的一众将士又有什么错?他们无非是想成功立业封妻荫子,这是男儿汉大志所求,无可厚非!
那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这打来打去的游戏究竟便宜了谁?
自己这半生又成就了谁?
靖王蓦然感觉天旋地转,天边传来一声金属撞击,手里一轻,却是黄金权杖摔在了地上。
他摇摇晃晃想要扶住椅背,一个没看准,扶了个空,沉重的身子僵硬地摔在了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