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骏身在半空,刀在身前来不及下削,正处在应接不暇之际,眼瞅着要结结实实挨周刚一脚,索性眼睛一闭,鼓起脊梁硬扛。
他摆出一个死赖皮的动作原本是无计可施的,然而这个动作本身却给了他一点灵犀。
记起缪成在海葵国曾教过自己一招破掌,正是这个身法,用的是剑。
原来缪成传他功夫只传刀法,却未传破兵之法,为的是留个保险,只在高兴的一次提到过白手高手的厉害,并用剑传了一招剑破白手的保命招数。
齐骏当真是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为难当中反而激发潜力,单刀也不去管即将踢倒身上的重腿,只将钝刀当做长剑,斜斜地往周刚手腕方向一抹。
这招出招的方位和时机又准又怪,周刚全神贯注,只想一脚闭住齐骏大穴,谁知手腕一凉,竟给钝刀的刀尖戳破一小块皮去。
这一变故导致周刚一脚没踢到命门,只在齐骏腰眼上留了个纪念。
齐骏翻身落地,总算是四肢着地,不太狼狈,他扶着腰挣扎着要爬起身来,腰却疼得直不起来。
云非雪关切地上去扶住齐骏,心中欣喜若狂,真如逃出生天一般,没想到缪成传给齐骏的功夫既如此好使。
她嘴里急急说道:“承周帮主抬爱,让了咱们一个平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这就告辞了!”。
周刚痴痴地看着手腕伤处,已洇洇地渗出些血来,一时对云非雪的话不置可否。
五帮十二派的帮众一看帮主吃亏,一个个抽兵刃将齐骏云非雪围在垓心,咋呼着要将二人碎尸万段为帮主报仇。
周刚乃大丈夫也,说出去的话当然算数,他仰天一阵大笑:“我说话算话,大伙谁也不许为难,放开他们,交给齐老英雄吧!”
齐老英雄?齐骏心头一震。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已随着爽朗的笑声从大钟顶上飘然而下,定睛看时,不是父亲齐枭还能是谁。
与此同时,大钟楼院墙外,听雷城的骨哨密集响起,墙头翻上听雷城七绝,为首岳及,其下邢燮、范虢、康在山、陶晨各立一角(田象笛与尤三查却早在炼贞坊店铺遇难),其次二十余名武师环立墙头。
听外边动静,听雷城精锐来了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五,牢牢地将大钟楼围住。
当世两大顶尖高手负手相对,一阵冷风袭来,掀开各人袍角,具都鼓荡着勃勃真气。
四下里鸦雀无声,唯有老钟悬梁吱纽吱纽的**,似是承受不住两人气势的压力,摇摇欲坠。
齐骏见着老父,耐不住思念,当先打破寂静:“爹爹,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齐枭仔细瞧了瞧齐骏,虽黑瘦了些,却精神了不少,历练了不少,眼中柔光一闪,冲他点了点头,旋即又扭回头来同周刚对视。
周刚见他神色不对,以为还为着拘押齐骏这事不快,他虽对齐枭这阵仗有些不满,但仍不弃江湖礼节。
“齐老英雄,久违啦,大内一别将近一年,老英雄仍是风采卓然,一丝不改浩然之气!”
齐枭自打颖王政变被逼走,辗转各地寻找儿子,大半年来风餐露宿,加上心急如焚,须发皆已花白,皱纹更深了一层。
当缪成一行抵达樟蒲之时,夏无名派出来的探子就将齐骏与缪成同行的消息飞鸽传往了靖宁军大营。
齐枭第一时间得到了夏无名的消息,说齐骏将在东海城登陆,是以辞别木鳖城的葳菱道人,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他听周刚如此奉承,只僵硬地打了个哈哈。
“老朽朽矣,不如周大帮主红日中天,越发得喜欢为难小辈了!”
周刚听他词语不逊,强压了压火:“周某斗胆,为着家妹惨死之事请令公子上门,如今嫌隙已经解开,周某说一是一,这就放他离去。”
齐枭冷笑:“你是怕我父子二人联手,扫了你的威名吧?”
他在周刚齐骏沉心拆招之时已然潜到钟顶之上,他的轻功已然独步武林,却仍给缠斗中的周刚听到,心里挑着一半钦佩,藏着一半不悦。
周刚毕竟统御江南武林,非是胆小怕事之人,自己客客气气说话,齐枭却一而再地言辞不逊,再好的脾气也得给磨爆了。
他哈哈一笑,反去刺激齐枭。
“令郎的刀法诡异精绝,周某心服口服,不过,这刀法怕不是老英雄你家听雷城的亲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