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聪还在捶胸顿足,赤锋军上来将他架出殿外。其余宰执重臣听闻太子已殁,眼瞅着颖王兵锋抵胸,个个都做了哑巴。
黄龙帝环顾四周,见往日自吹自擂忠贞不二的朝臣们,今日一个个垂头不语,都作明哲保身状,只有一个郑聪敢站出来说话,心中不免一凉。
百余名鹅毛卫便拼死也挡不住殿内外上千的颖王军,他似乎记得在梦中早已预知此噩,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真,如今长子被一奶同包的兄弟杀死,自己却不感到悲哀,有的只是万分疲惫,只想倒下来好好睡上一场。
然而自己终究还是皇帝,颖王既肯跪倒在地,那还是奉自己为主的,想想今日太子之殇,与自己优柔寡断不无关系,若是早下狠心易储或者贬谪颖王,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天家丑剧。事已至此,当识实务,即便颖王有礼,他手下一帮子被自己和太子打压久了的将佐不一定会买账,真要是惹急了,颖王不一定能压得住众怒,况且旁边还有个绿林贼人纠缠不清,如今之计,当先求稳,后话再提不迟。
高阚有气无力地当众宣布:“颖王诛逆有功,护驾及时,朕心中开心得很,待今日祭天事毕,当有重赏!”
窦冠奎抢道:“颖王有擎天之功,天子金口玉言,不知如何赏赐?”
黄龙帝一愣,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连个小小的武将都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但形势所迫,今日若不给颖王个说法,恐怕没有善终了。
黄龙帝迫于形势,正想以东宫许以颖王,旁边那老监是掌印太监齐留,突然放声痛哭:“陛下万万不可受奸人胁迫,鹅毛卫,还不速速护驾!”
还未等鹅毛卫动作,颖王府亲兵和五百赤锋营精锐已经将外围鹅毛卫的武器卸了下来,内中几名忠耿护卫杀出阵来,被刀砍枪挑,瞬间血溅丹墀。
“众将不可无礼!”颖王起身嗔道,“先将圣驾送至承极殿好好保护,待本王清除余党后,再迎陛下回宫!”
颖王众将正待挟住皇帝,忽闻众臣宦官一片惊呼,却是一人从殿上狠狠栽了下来,待看清楚,这人竟是守御永安门的五虎上将于战,他是被逃到殿顶上的齐枭摔得昏死过去的。颖王见他出现在这里,心中暗道不妙。
原来齐枭以一敌三顿落下风,他行走江湖数十年,深知逞匹夫之勇的弊处,绿水青山留得性命在,不怕日后不翻盘,念及此处,他全力逼开三人,抽身撞破雕栏,飞身上殿。
半空中突觉一人袭来,他应变奇速,猱身一勾,将殿上之人缠住,再用力下蹬,将那人踹向地面,自己借一蹬之势翻上殿顶,瞬间逃遁无影。周刚三人有责在身,自在殿内守御,不去追击齐枭。
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殿梁扑簌簌落下几缕尘土,东方隐隐传来滚雷之声,众人左右扑跌,站稳后一面茫然,听得殿外嘈杂,忙向外望去。
只见黄石山不知何时升起了滚滚浓烟,烟尘渐广,将半边天空遮得密密实实,地动愈来愈频繁,隆隆闷雷越来越近,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宁神殿内外,所有人正在惊怖突然而来的天灾地动,下一刻,北边宫门口突然冲进来一大队骑兵,原本以为是地动的隆隆雷声便是万蹄踏地所致。
这队骑兵马速极快,力量极大,与殿外赤锋军接触后,直如烧红的钢刀切开冷凝的油脂,喊杀与惨叫声骤起。
颖王不知谁家的救兵有如此威力,他忙中不乱,先命人护佑圣驾,再重整队列,此时敌军先锋已杀近宁神殿,待仔细观瞧,身上直惊出一身冷汗,脑中蹦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名字。
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