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无视外界的一切纷扰。
看着她的沉默,加上艾伦刚才的提醒,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她当年……也是这样。
“小丽,是不是唐铭威胁你?”沈之敬柔着声音问。
回应他的依然是她的沉默。
沈之敬握拳,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凶手就是唐铭,为什么吴丽还要自首?
忽然,灵光一闪,有个奇怪的想法让沈之敬的心头一抖,难道唐铭又编织了一个更加完美的陷阱?!
沈之敬收起怜惜,脸上的表情冷漠,不近人情般,在吴丽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冷声说:“吴丽,你来自首,声称自己杀了人,你可知道这样的罪名所带来的后果?哪怕到最后发现你欺骗了警方,也是一个罪名。”
闻言,吴丽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冷漠,看着眼前严肃的沈之敬,吴丽眼底的神色却尽是无奈忧伤,?她轻吸气,咽了咽口水,目光直视他,说:“我杀了人,这是我应有的惩罚。”
沈之敬握了握拳,脸上保持冷漠,问:“杀了谁?”
“我杀了张威。”
沈之敬轻闭目,语调带着怒意,说:“杀人的地点在哪里,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他,你一一交代,别想隐瞒。”
他的话简洁有力,言语态度带着震慑的压迫感,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有一丝隐瞒,仿佛任何谎言都逃不过他的审判,这样一个全新的沈之敬让吴丽好一会看得失了神。
她充满暖意的目光让沈之敬好不容易强硬起来的态度融化,他柔着声音,用哄人的语调说:“小丽,咱不闹了行吗?”
吴丽回过神来,星眸眨了眨,随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说:“我只是说事实,如果法律判我有罪,那我愿意承担应有的惩罚。”
一听,沈之敬纠结得想要呕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心里觉得现在吴丽简直不可理喻,她的行为和孙凝如出一辙,只顾自己发泄,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心里更是懊恼,自己喜欢的女子竟然是这样的,那他这些日子以来,烦恼,忧愁都是白折腾了,为了这样的女子,他打破了多少自己定下的原则。
越是想着,沈之敬的心情越是激动,可再怎么激动,他也没有出现抛弃的情绪,或者觉得吴丽不值得的想法,就像家里有个不省事的孩子,有的只是想要跟在她身后收拾残局的无奈。
“你把你杀人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沈之敬恢复以往的办案态度,吴丽悄悄瞟了他一眼,微微低头,像是害羞,她的思绪停顿了一会,嘴唇一抿,眼睛不自觉的向上抬起,回忆着说道:“那天……张威来敲门,我不想开门,谁知道他竟然有我家的钥匙,我当时便知道他这次上门,是我哥点头的,我很快就意识到张威的目的,但在我反抗时,张威把我推倒,我的头撞到玻璃茶几的边角上,就这么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吴丽眼底出现惊恐与难堪,她的视线固定在前方,眼眶开始泛红,双手握起拳头,浅浅的咬着下唇,分不清她到底是愤怒还是悲伤。
“等我醒来——”
沈之敬突然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说那么详细,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张威的。”
吴丽又抬起眼眸瞟了他一眼,心里暖暖的,这就是他的体贴,不会因为她的遭遇而轻视她,适时的替她免了难堪。
吴丽说:“我当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就砸在他头上,他晕过去了,然后……他就死了。”
“不要挑战我的知识,光拿水杯砸不死人。”
“是啊!确实还没有死。”吴丽的眼底的神色变得深邃,宛如许多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又说:“他没有死,只是也动不了了,他一直在痛苦的呻吟,嘴里呢喃着让我救他。”
说着,吴丽冷笑一声,继续说:“他觉得在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后,我还能救他,果然人在死亡面前有多么不可理喻。”
吴丽的神态和表情让沈之敬的心头一寒,同时出现了更加怜惜的情绪,无法想象她当时的心境有多绝望。
或许她没有绝望,只是对未来没有任何理性的考虑。
吴丽说:“我看着他在死亡面前挣扎,他好几次想要爬向大门求救,但是失血过多没让他坚持到最后,地面是一道长长的血迹,他趴在地上,手伸向前方,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直到……他的身上长满了蛆,整个房子都弥漫着尸臭,这时,邻居……,我才反应过来,害怕邻居会发现,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于是我便把张威分尸再抛尸。”
听完吴丽的回忆,沈之敬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自小,沈之敬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才,尽管艾伦总说心理学不是人人都能学,尽管沈之敬记下了书本所有的知识,尽管吴丽刚才的回忆符合心理学的描述,但他还是忍不住自欺欺人,刚才吴丽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必须是谎言!否则……
“老沈,你出来一下!”艾伦在门口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