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火苗窜起后,怒火很快就熄灭了,沈之敬恢复了理智,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他没有放开手,僵持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吴丽也从慌张中冷漠下来,她轻松抽回自己的手腕,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沈之敬有些愕然的看了看手心残余的温度,心想,这丫头力量挺大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缓了缓情绪,沈之敬自知自己的唐突,就像刚才他反应过来后没有放开她的手,这个时候就更加不能退缩,而且对于吴丽辍学这件事情,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就是窝火。
没等他找到话匣打破沉默,取外卖的人下来了,看见两人对峙,有些迷糊。
吴丽不敢去看沈之敬的表情,一直低着头,看见有人出现,如获得救一般松了口气,将外卖递给对方,转身就要离开。
沈之敬眼明手快的拉住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取外卖的路人盯着看,到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感觉吴丽在挣扎,沈之敬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对旁观的路人说:“哥们,你的外卖都凉了,还不走啊?”
路人质疑:“你们认识?”
没想到路人会多管闲事,沈之敬语气不好地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不认识我当然是要报警啊,这样拉拉扯扯的,人家好像也不太愿意。”
沈之敬笑了笑,“不如你问问这位送外卖的同学,我们认不认识。”
路人将他们两人来回看了个遍,抓了抓额头,疑问:“什么意思哦?”
“没别的事儿,您回吧,别耽误了吃饭!”沈之敬咬牙说着。
眼看情况越来越失控,吴丽心里各种担忧,叹了口气,转回身子,朝路人弯了弯腰,说:“抱歉!我们认识。”
闻言,路人自知自找没趣,嘴里嘟囔着气话,这才回到楼栋里。
被不识相的搅乱了气氛,沈之敬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
沉默持续发酵,吴丽瞥了眼他依然捉住自己手臂的大手,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但很快这样的窃喜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无止境的担忧,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更多人对他们的行为侧目。
“我是辍学了。”吴丽说。
“为什么?难道张强又为难你了?”
吴丽摇头,“读书无用,还不如早点工作。”
沈之敬两眼一瞪,“谁跟你说读书无用了?学到的知识是你自己的财富,明天就回去上课。”
吴丽没有马上回答,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他,说:“我们不熟,你没必要管我的事。”
仿佛被踩到了尾巴,沈之敬心底的火苗噌的一下升起,心想,这些不省心的还不稀罕他的关心了。
他强忍着不快,说:“那我既然已经管了,就不能当看不见,你听我劝,就算不读大学,至少要把高三读完啊!做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你有什么难处,都必须要咬牙坚持下去,轻易就妥协,日后这个社会只会将你狠狠打压。”
吴丽眉头一皱,微微嘟嘴,别过脸,说:“我的意愿,你管不着。”
一听,好不容易按下的火苗又烧起来了,内心的愤怒,脸上却平静得很,熟悉沈之敬的人都该清楚,这是他要爆发的前夕。
沈之敬松开对她的桎梏,站得笔直,眼镜底下的锐目变暗,说:“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四章第六十一条,招用已满十六周岁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任何组织或个人应当执行国家在工种,劳动时间,劳动强度和保护措施等方面的规定,不得安排其从事过重,有害等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劳动或者危险作业。”
他的普法让吴丽一时慌神,杏眸无助地眨了眨,反驳:“我这又不算危险工作,再说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满了?”
“当然。”
沈之敬眯起锐目,嘴角钳着一抹笑意,“你是不是对周岁这个词有什么误会?人类的时间计量是年月日时分秒,你把年份后面的时间计量单位都给吃了啊?”
吴丽倒抽一口气,“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出生日期。”
“你傻呀!我是法医,你一个进过派出所两回的少女,我能不知道你的出生日期?”其实沈之敬是诈她的,算定她还没满十八周岁,从她的表现看来,自己猜对了。
见吴丽无言反驳,沈之敬得意的嘴角又扯了扯,继续训话:“还需要我给你科普一下劳动法吗?这些知识都是上学获得的,学了这些知识才能更好的使用作为公民应有的权力,而不是随便就让人带回派出所。”
想起自己当时之所以跟警察回派出所的原因,吴丽辩解,“行驶沉默也是公民应有的权力。”
她的辩解在沈之敬眼里不值一提,“那是电视剧演的,你不为自己申辩,那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听懂没有。”
吴丽咬了咬下唇,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成功将她唬住,沈之敬嘴角得意地笑着。
要是这时吴丽勇敢的抬起头,估计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我给你两天期限,两天后我去学校走访,要是发现你没有回去上学,我会找到雇佣你的商户,然后举报他,举报这事儿我是有些名声的,你应该也有所了解。”
吴丽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目光触碰后又避开,气呼呼地咬着下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上看到些小猫小狗挨饿受冻的,我也会伸出援手,更何况你这么大的一个人。”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回响,这是要在扯谎的路上勇往直前了。
沈之敬微微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能让吴丽看见他的心虚。
可惜吴丽正在烦恼,什么都没发现,好半晌后,吴丽纠结地说:“不够时间。”
“什么?”
“两天时间不够我去处理这么多事情。”吴丽试探地抬眸看他,求助的眼神试探着商量:“一个星期……吧。”
沈之敬总算跟上她的思维,在期限的时间上,本意没有强制的要求,只是表现出强制的态度,好让她回去上学,但见她认真的考虑过后提出商量的余地,沈之敬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讨价还价地说:“最多三天。”
吴丽为难的又咬唇,“那,那五天吧。”
“要不,还是两天?”竟有种乐此不疲了。
吴丽倒吸一口气,连忙摆手,“不,那就三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