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人看见,对方只怕声名尽毁。
冉风月坐在他身边,将手轻柔地覆在他的上。
白玉楼的楼主,一双手也像白玉雕琢成的,甚至粗略看时,不见半点纹路。
任千山感受着手背上的温热,整个人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冉风月温声道:“你与我说一遍——好看吗?”
任千山从不说违心之话,做违心之举。但想及这幅图对对方的羞辱,好看两字如何也说不出口。
冉风月笑盈盈等着回答。
烛火昏暗,灯下看美人,他面孔几无瑕疵,明珠生晕。任千山在这霎那里,忘了自己是谁。
是十年前一剑震群雄的广寒君,还是此时此刻,桃花别院里的迷途人。
鬼迷心窍般,任千山脑中忽出现出句话。
“桃花几度吹红雨,人间风月不染尘。”
冉风月收了笑:“……原来一个人要变,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任千山醒过神来:“是我想岔了。你若心有芥蒂,便不会邀我来看桃花。”
冉风月道:“你自以为是的毛病,半点没改。”
12、
他合上衣服,说:“一月之期将近,这两日你好生休息,我不会来。”
这话算数,最后一日的晚间,冉风月方才姗姗来迟,手里抱着一方剑匣。
他道:“你一直将自己放在加害人的位置,却忘了问我是否愿做那个受害人。”
按任千山的想法,自己与他年纪经验差上许多,即便有别处弥补,遇着之后,吃亏的总是对方。又因他态度暧昧,顺理成章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
此时听这么一说,倒似不是他想的那般。
冉风月道:“我后来找回了剑,曾想过还你。白玉刀是我楼中信物,虽比不得从前,也不能让你带走。你的剑换我的刀,你总愿意的吧。”
任千山双手托着白玉刀,物归原主,才捧回剑匣。
匣中装的正是失落了的广寒剑。
虽有偌大声名,这也不过是柄寻常宝剑,只因是他的贴身佩剑,才添了神秘色彩,跃入神兵利器之列。
在任千山的记忆里,上回执剑不过是月前的事,摸上去时身体的感觉却是生冷的陌生。
本该如臂使指的广寒剑,与他竟生了隔阂。
他拇指轻推剑柄,滑出一段刃。
锋刃上锈蚀斑斑,比一般的长剑都不如。
冉风月挂回白玉刀,同初见时的一般模样。
见他似有伤神,正待开口,却听对方道:“你这儿有磨刀石吗?”
任千山问的是他,目光仍定在剑上。
冉风月笑道:“有是有。只是剑成了这模样,你还不舍得换吗?”
任千山道:“非是舍得与否,既然能用,便不必换了。”
“这话我赞同。”
刀剑需要磨砺,人也是。
剑身自石上过时,任千山听见熟悉的清鸣。
薄薄的铁片在手中嗡嗡作响,十年前的他嗜剑如狂,广寒剑便是他寡言的情人。
此时剑身一点点洗去旧埃,他却找不见从前的感觉。
任千山忽然意识到,他原来也是可以不用剑的。
第二日他将剑挂在腰间,换回原来的白衣。
冉风月在门口等他,赞道:“这才是广寒君嘛。”
任千山听见了别的声音:“外头怎么了?”
冉风月连看也未看一眼,便道:“你的老朋友来了。”
能算得上任千山朋友的人极少,外头那人的确算一个。
十年前的沈赤城是正道魁首,十年后亦然。
当年任千山与他约战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