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果然有点慌,不过盛长柏事先跟他打过预防针了,只能色厉内荏地道:“好啊,上公堂就上公堂!盛家出了一个蠢媳妇,康家出了一个毒媳妇,王家可是出了一个蠢女儿一个毒女儿,不知道岳父大人太庙里的牌位,还保不保得住!大舅兄这些年也帮康王氏摆平了不少人命官司,索性一起抖落出来算总账!”
王舅舅和王舅妈听得心头打颤,同时看向了王老夫人。
一个眼里有了心虚,一个满脸都是哀求。
就连康晋,都不忍心了。
这些年舅舅舅母可待我不薄,舅舅比爹爹更像父亲,舅妈比娘更通情达理,连累他们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娘啊娘,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连累一家大小啊!
王老夫人知道此时就是斗狠斗硬斗谁更加豁得出去,撇开脸不看儿子儿媳,厉声对盛纮道:“人死如灯灭,我家老头子身前就不在乎虚名,何况死后!盛家出了一个蠢主母,你和长柏有何面目为官?你四女婿和六女婿又有何面目跻身于同僚之间?华兰和如兰在妯娌之间是否抬得起头?明兰要怎么面对她的郡主婆婆?至于墨兰,哼,我知道她失了宠,不过她被休回家来的话,你也不能不管吧?还有你的孙辈们,你不想想吗?真闹上公堂,你算算康家、王家和盛家,到底谁的损失更大!”
王老夫人这是彻底耍起了无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盛家有脸面的人确实比王家和康家加起来还多,可是筹码多,损失也多!
盛纮听得心惊胆战,盛长柏却仍然一脸冷静地点头:“没错,我娘做出这种事儿,我自然无颜为官,所以扬州我也不用去了,明日就上劄子辞官归田!”
盛纮瞪着儿子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王舅舅也大为动容,急忙道:“长柏,不至于,不至于啊,长柏!娘,您,您,您……”
王舅舅到底还是不敢教训母亲,话没收完就自己住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王若弗此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扑到儿子身上,拉扯着盛长柏的衣袖连哭带嚎:“不,不能,长柏,你不能辞官,不能辞官呀!我的好孩子,你四岁就启蒙了,从南到北,哪个先生不夸你聪慧用心,早也用功晚也用功,不曾辍下一日!大暑天热出了痱子也不肯多动一下,数九寒天手上长了冻疮不肯少写一个字,娘心疼的什么似的……十几年寒窗博得功名,眼下你前程正好,不能叫娘害了你呀!”
王大娘子这番话就如心窝里掏出来的一般火热滚烫,只听得王舅舅和王舅妈都落了泪,连盛纮也转过身用袖子擦眼角。
扶住王若弗的盛长柏也不禁红了双眼,将母亲瘦小的身躯搂在怀里道:“娘,不要紧!不做官,我还可以教书,可以行商,可以种田,儿子一样给你养老送终!若是妹妹们见弃于婆家,儿子也绝对不会不管她们!”
王大娘子听得更加心酸,用袖子将脸上的鼻涕眼泪一把抹去,毅然决然地道:“都是娘不好,是娘错,是娘黑了心肝!我犯下的罪,我自己领,不能连累我的儿女!”
说时迟那时快,王若弗推开儿子冲进内堂,捧着一个碟子又冲了回来:“这是姐姐下毒,老夫人吃剩下的点心,拿了两块当物证的。老夫人吃了一块,我现在吃两块,以赎此罪!”
说完王大娘子便将两块点心拿起,一古脑塞进了嘴里。
因吃得太快,噎得直翻白眼,只能将碟子摔在地上,两手给自己顺喉咙。
这情节发展太转折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