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郡主进宫,来见贤妃。
二人如今已结为亲家,贤妃依旧称呼她为姐姐,但言谈举止间更为亲近了。
“郡主不喜红茶,换了碧螺春来。”贤妃吩咐侍女,“要用阁子上那套定窑的斗笠茶盏。
点心就要茯苓山药糕、枣泥梅花饼、金桔蜜煎和薏仁酥四样。”
又说:“再焚一炉苏合香,把炭盆里的碳换成银丝碳。”
“我许多时不到你宫中来了,你竟还记得我的癖好。”茂陵郡主笑了笑,“你可真是有心。”
“是郡主担待我罢了,”贤妃略有些难为情,“我生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不一时茶果备齐,贤妃亲自给郡主斟茶。
郡主慢慢吃了两盏茶,和贤妃说些闲话。
因问:“你母亲和哥哥他们快要进京了吧?”
贤妃说:“前些日子来信说是已经到奉贤县了,算着快的话,后日就能进京了。”
“你们家老太太快到七十岁了吧?这个年纪可该回京城养老了。”郡主说,“听说老人家腿脚不大灵便,入冬尤其畏寒,恰好我那儿有两张上好的紫貂皮,就送给老人家做了暖鞋和护膝吧!”
“这紫貂皮可是稀罕物儿,宫里都找不出几张。”贤妃有些惶恐,“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是……”
“做什么说这样见外的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郡主打断了她的话,“老太太他们能回京来,我也是高兴的。”
“这一切都多亏了郡主和皇后娘娘成全,我这心里真不知怎么感激才好。”贤妃说得情真意切。
“又见外了不是?”郡主一笑,“一家人可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郡主说的是,”贤妃连忙答道,“只是我这心里难免愧怍,不知该如何回报。”
听她这么说,茂陵郡主的眉头微微挑了挑。
把茶盏轻轻放下,含笑说道:“我只有万仪这么一个女儿,她又是我的老来女,我总是格外偏疼她些。
这孩子也是叫我们给惯的有些任性了,可不管怎么说,既然嫁了人,就要以夫为纲。
我也老啦,和侯爷没有别的念想,只想着几个孩子都和睦安稳。
万仪前世回到家去住着,便不肯回去了。我瞧着她有心事,可又不肯跟我说。害得我这几天也寝食不安。”
贤妃听了立刻变了脸色,慌忙问道:“这是怎么说?谁给万仪受了委屈?可是敢儿吗?”
“你也莫慌,他们是新婚的小夫妻,磕磕绊绊也是常事。”茂陵郡主示意贤妃稍安勿躁。
然后又给跟着的人递眼色,那几个人便退了下去。
贤妃见她如此也挥了挥手,叫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了。
然后说道:“姐姐,咱们是一家人。万仪也是我的孩子,她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说。”
“这话她个年轻女孩儿是说不出口的。”茂陵郡主叹息了一声,满面愁容,“我也是问了跟着的婆子。
说自打成亲以来,六皇子就没和万仪圆房。
每日里不是说自己忙于公务,就是身体不适。
万仪又怎能强求?只好暗自垂泪。”
“竟有这样的事,这还了得!那可真是叫万仪受委屈了。也怪我竟没察觉到,真是该死!”贤妃自责道,又说,“敢儿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我这就命人把他叫到宫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