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必成点着头。
“同时呢,作为凶手案的线索,我十分的感兴趣,我想看看纸袋子上找出还有谁经手了这些钱,经过手的人有没有可能见财起意半路劫杀?所以你一会儿,去内勤的保险柜里,要把纸袋子拿出来,到技术处一并做个痕迹提取。”
“你这人,泾渭分明啊,想剥离开这起案件的刑事部分和贪污腐败问题,怎么可能?利益纠葛搅合在一起了啊。你玩的下去嘛?”
“怎么玩不下去?马路警察各管一段,贪腐是检察院的事,刑警嘛还是管好自己的刑事案件,两者泾渭分明。”何志伟说着拿起了烟,又抽出一支点上。
“一会儿开案件碰头会,如果我不提现场和**,就体现不出死者的特殊身份,估计骆秉承会把这几起案子进行串并案,交由他们四组去办。他当过四组探长,想扶植四组,让他们一带四,破一个案子就等于破了四起,四组就捡个大便宜,太划算了。”何志伟心里虽然愤愤不平,至于案件将来真的走向会怎么样,何志伟实在是不想操心。
四组是骆秉承的心腹,虽然骆秉承刚来的时候是自己的徒弟,但他一点都不愿意把露脸的活交给自己,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老何,不是我说你,骆队虽然是你的徒弟,但是你真的不能拖大,你不在的时候,人家的探组也没少破大案抓要犯。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王必成开导着何志伟,何志伟左手拄着脑袋,右手拿着烟,若有所思。
“你进步慢,是你与领导走的远!领导来了你大大咧咧漫不经心,你总说我见谁都没笑脸,我是不会笑,不是不想笑,长着一张石佛脸,牙齿又不好看,一笑曝露的都是‘残疾’,我自己也是挺烦的。”王必成叹气自己生就的一副战斗脸。
“而你不同,一个大老爷们居然长了一个酒窝,天生的笑模样,武副局长是你的师傅,多好的机缘啊,你也要长个眼色啊,领导来队里讲话,茶杯空了,你也去提个暖瓶給领导续个水啊,领导说开心了,你也跟着鼓个掌啊,你倒好,窝在那打瞌睡。”王必成替何志伟惋惜,辜负了机缘。
“你总觉得你和武副局长是自己人,’自己人,‘就要像个自己人,给领导长脸。不是吹牛托大,领导喜欢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这不是厚黑,是眼力见儿。武局爱喝酒,节日单位庆贺会餐的时候,您也去去敬敬老领导。”王必成觉得何志伟就是在暴殄天物。
“老必,说实话,我没那心思了,我家的母老虎,为了离婚,天天来单位闹,成了全队的笑柄,十个前途被她拆掉十二个,而且与领导喝酒哪像和自己兄弟喝的尽兴啊,不敢多也不能少,馋白酒领导想喝啤的,太不随性。”
官场盘根错节,利益交互勾连,自己从当警察的第一天起,就想保持独立,不去拉山头搞宗派。虽然没啥坏处,但好事也没有降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近四十了,人生照样疑惑。
婚姻尴尬!职场尴尬!与孩子的关系尴尬,全世界组团来祸祸自己。
何志伟觉得人生无意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进退维谷。何志伟把烫手的烟蒂丢进了装了水的烟灰瓶里。
“算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还是探讨一下案情吧,下午案件碰头会还要我介绍情况呢。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觉得是,死者拿着巨额现金,应该就是去密会解宫海,不管她去搞双贿赂,还是性贿赂,都与咱们没有关系。
咱关心的问题就是谁劫杀了她!这四十万现金足以让很多人觊觎,产生劫杀的动机,从用纸袋子装钱就可以看出死者还是很小心的进行了伪装。”何志伟用手轻敲了一下桌面。
“她携巨款外出,不会有几个人知道,凡是有可能知道的,不管是间接直接知道的,都有重大嫌疑,我们都要重点摸排,确定他们昨晚的行动轨迹。我让你提取纸袋子上的痕迹就是想知道这些钱还有谁经手。”
对了,你下午把这些东西送到技术处后,再去派出所找魏所派管片民警,和你一起去物业查看一下监控。看看是谁帮着死者把这几纸袋的钱运回家的!
还有让管片民警帮忙摸一下,那三个包工头与死者发生冲突后,有没有再去过小区。你再与原籍公安机关了解一下他们的具体情况。
拖欠那么多农民工四五十万的打工钱,这个死者也是够狠的,那是这些农民工幸苦一年养家糊口的钱。
所以基于义愤,这三个包工头杀人的动机还是存在的,我们都要搞清楚。案子没有移交之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何志伟布置了工作。
“好的,你从死者保险柜里取出来的死者日记,没有什么发现吧?”王必成答应着,想起何志伟一有空就捧着阅读的死者日记。
王必成对于何志伟的推理断案还是很推崇的,不顾弄玄虚,玩假深沉,条理清晰,逻辑真实可信。跟着他办案,听吩咐就是了,口气硬了点,简单干脆不拖泥带水。
“都是些日常,不过倒是记有她与她老板相识相恋的全过程,死者的家境不好,父母离异,大学时期,她被同学拉去ktv挣小费补贴上学的花销,第一次坐台就遇见了她的现在的房地产老板石盛豪,石盛豪就被她美貌和气质吸引,把她包养起来,大学没毕业就签约这家公司,一开始就做了公关部高级助理,后来就是公关部经理,一直到副总经理,表面上看很风光,大老板的女朋友,正牌小三,实际上石盛豪对她并不是很热络,石盛豪和他的原配关系并不好,原配也不在本市,在原籍老家,石盛豪有一个儿子也在原籍上小学,石盛豪的户籍迁入了本市,但老婆孩子的户籍并未随迁。即使如此,他也并未与死者同居一处。更像是交际场上的表面情侣,拿她当花瓶,死者对此深恶痛绝。”
“那她与解宫海是怎样认识的呢?”自从看了解宫海与死者的**之后,王必成也想知道他们之间更多的秘密。
“我也好奇,但是好像是缺了一本日记,最近一年的日记都没有,保险柜里和她的家里,咱们都搜查过了,她家里肯定是不会有了,这让人疑惑。”何志伟也有强烈的读下去的感觉。
何志伟奇怪怎么女人会爱写日记呢?只是为了倾诉吗?
他自己的老婆也有记日记的习惯,每次记完了,她都锁起来,那是她的秘密,也是他的禁区。
有几次他都想让王必成帮忙,打开老婆抽屉的锁,但还是放弃了!面子上过不去是其一,万一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东西咋办?!鸵鸟心态?只是没有做好彻底摊牌的准备?也许在内心深处还有许多的不舍,正是有这些不舍才让他倍感疲惫。
何志伟站起身,又拿起一支烟,独自走到窗户跟前,昨夜的风,吹走了平常城市中灰突突的阴霾。好天!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感觉暖暖的,何志伟打开了一扇窗户,冷风一下子直接沁入了羊绒杉,何志伟缩了缩脖子,用手往下揪了揪毛衣袖口,线开了,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这是他老婆四年前他本命年生日时买的。
“咳!”一声轻叹。一片挂在树枝上的枯叶飘落下来。
楼前北方的杨树,树叶也掉的差不多了,几片枯黄的叶子孤零零挂在树梢,不忍离去,似乎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尽管它知道那样的代价是要经历更多的冷酷严寒,更多的暴雪霜冻,他还是执拗着,抗击着,希冀着,来年春暖花开,那时,新芽嫩叶树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何志伟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让烟徘徊在胸中,象是要吞下这口怨气。
王必成把医生的诊断证明收好。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着死者的物证,准备送到技术室做检测。
在窗户前呆了片刻,何志伟转身,走到床前,又拿起了死者的日记随手翻阅。
脑子里却跳出了“活色生香,”这个词,让他引入遐想,漂亮女人活着才有故事,活人才会生香。死人都是冷冰冰,在死人的世界不会再有爱情、感情和爱,那里只有远方没有诗!刑警没诗、有尸!
“刚才我做了个梦,被魏所来电打断了,我梦见死者活了,偏说是我杀了她,要我偿命,呵呵,真他妈的扯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欠她的,她找我干嘛?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身吧。”
“看来漂亮的女鬼缠上你了,冤魂不散,赖着你替她申冤啊!”王必成板着脸揶揄着,他知道何志伟接手新案就焦虑。
“有女鬼缠上,是不是也挺幸福的?”何志伟戏谑的问。
“谢谢你提了这么高深的问题,我没经验,你换个人问吧。”王必成收拾好东西,装进了黑色的大垃圾袋。
“老何,你继续和她约梦,我不打扰你们好事了!”
“滚!”何志伟讪讪的笑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