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围着他,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没有看见她的脸。
他找啊找,始终没有找到她。
下雨了。
出门的时候明明是艳阳高照。
严路以手遮雨,躲到房檐下面。
来来回回的车,被她望得一辆不差,但他还没来。
行人说拐角那条街出了事,很多人围在那儿。或许是影响交通耽搁了时间吧。
她等着,等着。忽然有一道可怕的想法冲进脑海。
她等不住了,挨不住心中煎熬,去凑了热闹。
当然不会是他,上一回,就是一场虚惊。但她还是被自己的一双腿驱使,离得越近心跳越快。
她很费力地,非要挤到最前头。
她先看见了一束沾了血的花,在它旁边,是躺在血泊中的余辉。
人群忽然开始躁动起来,原来是不远处有人搏斗,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被人捅了刀子,只是瞬间就躺在地上。多了一个人受害,围观的人不敢看了。
严路什么也不顾,眼中只能看见一个人,她逆着人潮疯了一样地跑过去,扶起余辉。
他仍睁着眼睛,像在等她。
“辉哥!”
“辉哥!怎么……怎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要这样对你?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她开始语无伦次。
他伸出那只血红的手,想要摸她的脸。
“严路……今天……登记……”
“好好好,我嫁我嫁!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她慌乱地握着他的手,蹭了自己一脸血。
“走……”
他使出浑身力气,可腿不肯起来。
他急得流更多汗,更多血。
眼睛慢慢地没了力气。
最后,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话。
准确地说,他的力气只够摆出一个口型——我爱你。
他忽然不动了,眼睛闭上,手垂下去,软得像被人抽走了骨头。
严路泪涕交流,抱着他,忽然忘了要干什么……
她一会儿拿起他的手,一会儿抱着他的头。
他的领口,掉下一个吊坠,上面四个小字“余辉之路”。
“辉哥……不可以……辉哥!这一次绝对不行!不可以再这样了辉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她语无伦次,魔怔了一样。
雨大了。
周围像失了颜色与声音,大雨冲刷着一切,始终冲不完那一滩红。
人群变成一个又一个小点,渐渐散开,不见。在人群中失散,太过容易。
警车与120闪着车灯来了,医护人员跑到最前线。与余辉一同送往医院的,是个年轻人,路人说,他是赶来救人的。在罪犯最后癫狂的大喊中,他们得知年轻人的名字叫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