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他送了一些反季节瓜果给冯诞,结果震惊了整个洛阳。
一时间,到襄阳取经的权贵络绎不绝,对这里的玻璃花房惊为天人。
震惊之余,许多宗王世家都开始私下建自己的玻璃房,这也算是开发了玻璃的另外一种用法,如今,这法子已经向南朝江陵甚至建康城蔓延——成为各大世家们争奇斗富的途径。
玻璃坊的产量却受了碱的限制,产量上不去,很多世家都已经排队到一年后了,要给贾思勰挤出来,还真不容易。
贾思勰却已经很满意了:“夏季正是万物繁茂之时,只要能在深秋前筑成,便足矣。”
萧君泽也很满意,贾思勰在农事上真是一把好手,还十分善于总结成书,遇到就是大赚。
就在他想着用那少少的农业知识再指点一下时,一名亲随悄悄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他微微挑眉,便和贾思勰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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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府邸之中,一名挺拔儒雅的中年文士正静静站在客房之中,凝视着墙上的挂画。
那是一张襄阳城的规划图,鱼梁州的工业区、周围的宅地、建设中的街道、道路、渡口、农田在其上一眼俱全,已经筑好的地方,便用淡淡的绿色颜料晕染开,正在建设中的,便是红色。
与上次离开时相比,整个襄阳城,甚至已经有了几分追赶建康城的气势。
“这要如何比,”文士叹息,“这治世之能,怕是千古难见啊。”
“你来这,不只是夸奖吧?”萧君泽跨过门槛,笑道,“你不必亲自来的。”
“我若不亲自来,”萧衍转头,神色复杂道,“又如何能让殿下知晓我等诚意呢?”
萧君泽有些惊讶:“这么快的么?”
萧衍点头:“是啊,那伪王倒施逆行,远胜纣王,若不除之,便轮到我了。”
萧君泽邀请他坐下,让人送来了茶水。
萧衍也不客气,将朝廷这些日子的事情纷纷讲出来……
两个月前,平定裴叔业后,朝廷收集了他同党和曾受他恩惠的人名,列为名册,准备追究。然而,萧宝卷身边的宠臣们把这场追究同党行动,变成了他们收敛钱财的大好机会。
许多无罪之人,因为家中财富,全被诬陷为裴叔业的同党而杀死,没收其财,而那些真正的裴叔业同党,只要家中贫穷,却都无人理会。
萧衍的兄长萧懿在平定裴叔业之时,位居首功,成为朝廷尚书令。
结果没有过几日,宠臣茹法珍、王咺之就在皇帝耳边进谗言,说:“萧懿肯定会像你老爹那样把你也废掉,你很危险啊!”
于是萧宝卷的“做事不可在人后”机制瞬间被触发,开始收拾萧懿。
这事很快有人告知萧懿,萧懿却是个忠心的,说着人生自古谁无死,便接下了朝廷送来的毒酒,死前还对送酒的使者说:“吾弟萧衍在荆州,和北朝有勾结,是朝廷的一大隐患啊!”
萧宝卷深以为然,派人前来行刺萧衍,只是被萧衍提前发现,有了防备,才躲过一劫。
萧衍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轻装简行,一路来请临海王……
“这,将军兄长难道与你有仇?”听萧衍完朝廷里的消息,萧君泽轻笑出声。
“唉,兄长……”萧衍无奈道,“他有为家为国之心,我虽多有劝诫,他却一意孤行,为之奈何?”
萧君泽凝视着萧衍,缓缓道:“将军,如今局势,难道你就真没有一争之心么?”
“若说丝毫没有,那必是骗你,”萧衍凝视着临海王那完美的面容,认真道,“但如今朝中还有崔慧景、王敬则等大将,若我妄然起事,说不得,便是下一个裴叔业。”
他哥被萧宝卷赐死,噩耗传到荆州后,他连夜召集心腹张弘策、吕僧珍、王茂、柳庆远、吉士瞻等人到府邸研究对策。
几人都认为,如果此时起兵,必然会被郢州的崔慧景、石头城的左兴盛、还有王敬则等大军围攻,徒然被他人坐收了渔利,所以,他们的想法,更多是北上襄阳,投奔北朝,更为安稳。
所以,萧衍连夜北上,想萧君泽举兵称帝。
如此,有崔慧景和王敬则支持,从东西两面攻打建康,加上临海王的血统大义,成功的可能,怎么也有七八成,足够了。
萧君泽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思索数息:“如此,那我便随将军南下。”
萧衍大喜,拜道:“为臣愿追随陛下左右!”
萧君泽挑眉:“事不宜迟,那咱们明天就走吧。”
萧衍起身,问道:“那大军何时动身?”
萧君泽微笑道:“没有大军,你拥立的人是临海王萧昭泽,不是北朝雍州刺史君泽,明白么?”
萧衍不是很懂:“可是陛下,您一但称帝,必然入主建康城,又何必……”
他其实很眼馋襄阳的水军和那只铁骑,有那水师,怕不是能直取建康城。
“时机未至。”萧君泽抬头看着墙上的市政规划图,“这里,我暂时还不能放手,你可在城中游玩一日,我去向属下交代一番。”
萧衍神色凝重,点头目送着临海王离去。
他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忧虑,为何,他觉得,临海王对南朝大位,似乎,并没有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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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离开两个月?”崔曜眉头紧皱,小声道,“我能一起去吗?”
斛律明月眉头一抬,眉开眼笑道:“你怎么可能同去,襄阳城诸事繁多,阿泽让你来,不就是这时派上用场的么?应该我同他一起去。”
池砚舟小心地看着萧君泽,仿佛一只随时会被主人抛弃的狗子。
青蚨眉头紧皱,看萧君泽的目光中带着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