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几个士卒追了过来。
天已经全黑了,但家里进了个疫病少年的事情却惊动了诸人,一时间,院中大索,鸡飞狗跳。
而那少年已经顺着院中的一棵大杏树,爬到树上,准备翻到隔壁院中。
但,这急促的奔跑,早已经榨干了他最后的力气,眩晕之间,直直从树上掉了下来。
……
月色正好。
萧君泽难得把政务分发完毕,洗了个澡,一身中衣,披着披风,让半干的长发带着有些凌乱的卷尾,让凉风吹拂,同时拿出笛子,在后院里的小花园边吹奏着新的曲子。
隔壁似乎有些喧哗,但这不影响他练习肺活量的自律。
明月别枝,晚风吹动衣袂,正是扰民的好时候。
但,就在他吹到兴头上时,头上突然传来一点动静,紧接着,一个重物便在他面前的草丛里重重坠落。
萧君泽一时有些惊讶,于是抬头看了天上,大树的枝丫伸出墙外,正好就在他头顶。
和他一起纷飞落下的,还有无叶的枝头上,那初放的花瓣。
别说,月光一照,还挺诗情画意的。
萧君泽正要喊人,便见那人咬牙闷哼了一声,声音沙哑而虚弱:“这位乐师大人,求您不要唤人,我身负军情,你给他们报了,反而会受牵连。”
萧君泽不由笑了,这襄阳城里,还能有什么军情,如今驻守不远的南齐军还是萧衍的部卒,和他也算是一伙、咳,半伙。
不过,这最近无聊,他倒是有些兴趣:“这里可是的刺史府,我报给军主,正好立些功劳。”
那人急道:“我身染瘟疫,你与我碰面,也会被刺史关起来。”
萧君泽眉头瞬间皱起:“你病了?”
“没错,不信你可以看我胸口,有生出的痘疮,”他喘息着道。
“病了怎么还到处跑?”萧君泽不悦道,“好好在家待着不行么,什么紧急军情,需要把这疫病染的到处都是。”
对面沉默了一下,小声道:“我是流民,没有户籍,分不到吃食,实在撑不下去,才跑的。”
萧君泽顿时一滞:“那、那你怎么不找小吏上报呢?”
对面没有说话。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萧君泽顿时心虚,好吧,他知道自己这话是在强词夺理,以如今的庶民的地位,那些小吏怎么可能为了几个流民乞丐,就来烦他这个封疆大吏?
他有心让青蚨找人来把他带去照顾,但又想到如今自己说不定也中招了,叫青蚨,万一给他惹上了,那可就麻烦。
至于其它侍女,额,因为身体的缘故,他还真没有青蚨之外的侍女。
啧,惨了,让青蚨知道,他会炸的。
萧君泽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染上,不是吹的,这身体染个风寒什么根玩似乎的,但也就轻咳一下,连个鼻涕都不流,恢复力max,而且发过水痘,死是不可能。
青蚨和明月他们可没这种buff,小心无大错。
……
“什么?!”隔着门板,青蚨的声音高到几乎要尖叫出来,“你收留了一个病人?还不要我去伺候??”
“别生气嘛,一点小意外,”萧君泽哄道,“你就当我们一起隔离了嘛。”
“一派胡言!”青蚨气得手都抖了,他那么娇贵的小殿下,居然要去伺候别人!顿时一脚把门踹开,看到房里地板上躺着的一个少年,面色稍微好了些,冷冷道,“怎么不拖他上床?”
吓死他了!
萧君泽无奈道:“他身上脏啊,上了床我睡哪?”
反正这房间是木地板,打个地铺给他意思一下好了。
青蚨围着这少年走了一圈,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冷冷道:“这次便罢了,再有下次,我便、我决不与你甘休!”
“好青蚨,别生气嘛,”萧君泽叹息道,“但下次可别这么冲动,染上了天花,这可是不治之症。”
“现在怎么办?”青蚨眉头皱起来,“应该将他送到魏道长那边。”
萧君泽点头,准备让几个人来拖走他,但又觉得不好:“那岂不是又要传染几个?”
青蚨怒道:“那你想如何?还要与他共处一室么?”
“额,就让他睡这里,咱们换个房间,”萧君泽安抚道,“每日送些吃食,他熬过去便算,熬不过就罢了。”
青蚨这才脸色好些,一边抱怨着殿下真是太不懂事了,一边要把小殿下拖走。
萧君泽让他等一下,然后便去收拾文书,想了想,又让人把蜂蜜水放茶壶里,给那地上少年灌进去。
少年没有苏醒,但他似乎已经渴急了,几乎是本能地将一壶蜜水吞了下去。
……
晚上,萧君泽有些发热,心想自己还是中招了,肌肤上起了一片粉红的皮疹。
但睡了一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皮疹又消失了,抬手便露出一大片光滑细腻手臂肌肤,一时有些恍惚,心说这主角光环可真是够强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