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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馆陶镇,已经有了几名年轻人正摸着码头上修好的宿舍,满脸不舍之色。
他们已经修完了白沟,即将搬离这里,去下一个镇子。
虽然这样的屋了听不到草原上的风声,每日清晨也十分吵闹,但是方便也是真方便,不用去很远的地方找水,有澡堂,有面饼,有盐汤,还有钱赚。
“我觉着可以把这屋舍买下来,”一名叫贺拔胜的胡人咬了咬牙,“以后运河修好,咱们的牛羊都要由运河送到洛阳,到时有这么个码头仓库,必然大赚!”
“钱呢?”他的朋友宇文颢泼起冷水,“咱们没那么多钱。”
“怎么没有!”贺拔胜大声道,“我让兄弟们一起出钱,积水成河。”
“嗯,怕还是不够……”
“……”
“这样吧,咱们宇文家也算一份!这仓库,算我一份。”宇文颢果断道。
“算我借你的,成么?”贺拔胜小声问。
“那算我借你的,成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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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中,萧君泽这几天倒是难得地清静。
许多学生被他拉去了河工处做练手,三个弟子各有事情,青蚨更是忙的看不见人,许琛去雍州一带让人种植茶园去了。
学校已经走上了正轨,各位老师都已经熟悉要传授的的内容,不需要萧君泽,也一样能教得马马虎虎。
但这样的日子过于无聊,他闲了几日,便感觉到不自在,便又去了河阴。
河阴镇如今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围绕着工坊,许多店铺、酒楼在周围筑起,码头的船舶也一日多过一日,数千力夫都在这里讨口饭吃。
天朗日清,萧君泽坐在黄河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青蚨则低声给他们念起这些日子的总账,那娓娓道来的各种细节十分洗脑,一般人听不了一会,就会头晕目眩。
但萧君泽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但全记住了,还在心中一番加加减减,把账从头到尾对上 不说,还心情很好地道:“这个月织机的销量比上月涨了两成,看来羊毛纺织业会在合适的地方发展起来了。”
青蚨有些疑惑:“为何要让人在其它地方纺织,握在咱们手中,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萧君泽微笑解释,“只是人力有时而穷,青蚨,你说衣服有何用?”
“这,一是遮羞,二是御寒。”青蚨不太确定地道。
“对啊,”萧君泽叹息道,“这燕赵大地,一到冬季,滴水成冰,不知有多少贫民冻饿而死,若是有厚衣御寒,他们柴禾是不是,便能少用些?”
“自然。”
“柴禾少用些,打柴的时间便能多些,接些补衣搬货的时间便能多些,干的活多些,便能多得些粮食,有时那过不了的坎,便能过了,对否?”萧君泽微笑着问。
青蚨深受震撼,目露顿悟之色。
“这就是效率。我将它称为固定时间内的产出,”萧君泽将茶喝完,“效率越高,人们便能越富足,生活得也能越好。如果能有这效果,咱们赚多少钱,又有什么关系?”
青蚨受教。
一边帮着把桌案马扎搬过来的少年阿瑰听到了这些话,却不是很懂,他目光迷茫,有心想要开口询问,但看着不远处那主家人天人般美丽圣洁的脸庞,又忍不住自惭形秽,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请教了。
萧君泽看着远方滔滔河水,微笑道:“等将来,我要让这大河之上,目之所及,都是咱们的商船……就是不知,让天下人无饥馑的那日,要何时才来了。”
青蚨微笑道:“那你我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
萧君泽没有反驳:“走吧!”
阿瑰看着少年与他的仆人离开,有心想跟上去,但又舍不得留在江岸边的桌案和席子,有些委屈,又有些眼红,看着他们消失在夕阳里。
……
从河阴巡视了一圈回来,洛阳城里,元宏又去讲武,同时,表达了要南征的意愿,要朝廷臣子做好准备。
南征的准备工作是很长的,因为不急,所以这次大家还算从容,不像两年前那次,手忙脚乱的,各地都下发通知,让几户出一个人丁,粮食的调拨路线规划,当然,还有选拔军主,确立主将。
北魏最不缺的就是军主,斛律明月知道自己也可以统领一军时,激动得不能自己,他的兄长斛律平成了兄弟炫耀的最好对像,整个人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斛律大那瑰也极为支持此事,他们不是鲜卑族,而是属于杂胡,并不被信任,在朝廷的地位并不高,如今,儿子有了一个上位的机会,自然要紧紧抓住,为此,他几乎将整个斛律部的优秀健儿全数挑选出来,让他们听从少主指挥。
而这个事情也没有掩住,就在萧君泽准备把名单报上去时。
在一天晚上,他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皮肤白皙、容貌俊美,还有着一对蓝眼睛,看着十来岁的胡人少年。
居然有贼?
萧君泽一时欣喜,就想上前练练手,不想还未靠近,便见那少年猛然一跪:“见过少卿,小子为秀容部族人,对您仰慕多的,听说您想要征召勇士南下,愿追随左右,势死效尤!”
当听说斛律明月成为军主后,他们这些氏族少年一个个嫉妒的咬牙切齿——如今都城南迁,北方又没有战事,当军主又要朱门子弟,他们这些六镇胡人想有出头之日,太难了。
但是斛律明月就是跟了个人啊,居然又是爵位又是军主,这凭什么啊!
所以他来了,无论如何,试试总没错,这位少卿总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