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看她眼睛极亮,不由坐直身子:“哦?你说说。”
黛玉闭了闭眼,跪下叩首:“臣慕贾尚书已久,想嫁与他为妻。”
永嘉帝惊讶极了:“可…可贾子睿早已娶妻,有两房妻室了。”
黛玉却不肯放弃:“当初也是陛下赐婚,薛家姐姐才能嫁给他为妻,可见臣的心愿,也只有陛下能满足了。况既有一次赐婚,如今不过再来一次,有何不可?”
永嘉帝被她问住,有些恼羞成怒,此时方悔当初考虑不周,如今竟叫这小妮子抓住了把柄。唉,难怪父皇当初气他办事不牢靠,莫非早料到今日了?
再想到贾珠这小子桃花运旺的吓人,饶是身为皇帝,永嘉帝都不由羡慕了——
这厮都三十多了,比他小不了几岁,怎的还有女郎心生爱慕?甚至这林氏女,朕当初还欲纳为妃子,都被拒绝了,如今竟巴巴过来说,她看上贾珠了?
永嘉帝有些郁闷,起身走来走去,见下首的林黛玉跪的老老实实,看着有点可怜。
再想到这种事,贾珠竟自己缩着,让人家姑娘开口,实在丢人,不由叹息一声:“罢了,你先退下,让朕想想。”
打发了黛玉下去,想到贾珠,永嘉帝气不打一出来,便把人叫来训斥了一顿。贾珠摸不着头脑——工部已按陛下的意思建了民用将作司,正在推广“肥皂”,当然,这是系统给的方子。
如今海贸里也把这项加了进去,上个月卖给了佛郎机人一批,赚了不少钱,陛下不是挺高兴的么,还说要扩大生产规模,怎的今天莫名其妙斥责自己?不会是心情不好拿他撒气吧?
见贾珠神情里带着几分迷茫,永嘉帝恨恨道:“不是工部的事。”
贾珠放下心来,永嘉帝却见不得他好,立马扔了个大雷:“今天林御医给朕说了,她不愿当县主,却想嫁你为妻,你是男人,你说说,这事到底怎么想的?”
一听这话,贾珠登时被雷劈了似的,实未料到黛玉这般坦诚。想到前次自己说的“有缘无分”,顿时心中又酸又软。
看永嘉帝面色不善,贾珠收敛神情,叹息一声,诚恳道:“臣…亦心悦她!”
瞧贾珠感动的模样,永嘉帝忽觉自己竟成了阻拦有情人的“王母娘娘”,不由更加心塞,想了想问道:“那你是愿意娶她了?”
林妹妹都做的这一步了,自己怎能退缩,那还是个人吗?一念至此,贾珠郑重点了点头。
永嘉帝心中有些复杂,打发了人下去,想了想,还是去了太上皇那里。
老头端着玉米粥正用的香,见儿子来了,便让人添了双筷子:“你倒是赶的巧。地里玉米熟了,我让人磨了煮粥,味道不错。只这东西喝一碗就饱了,的确适合推广。”
见他爹明里暗里又在夸奖贾珠,永嘉帝心中烦闷,便说了今日之事。
原以为老头要反对,不料太上皇放下碗,慢条斯理道:“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反正前次你也做了,不过再来一次,处理好也就罢了。”
想到不久前召林如海过来下棋,林如海都快六十的人了,还为他那女儿的亲事担忧,太上皇听了心有戚戚焉。
罢了,林如海尽忠了一辈子,能帮一把是一把。他那闺女都是二十一的老女了,门当户对的除非鳏夫找续弦,哪里还能寻到好人家?
既看上了贾子睿,刚好郎有情妾有意,干脆成全了算了!
太上皇暗搓搓想,御史要骂,那也是骂他儿子,与他老人家自是无干的!
太上皇竟不反对,还有支持的意思,永嘉帝有些闷闷的,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此事。
待与内阁商议,因已有先例,汪阁老等人意思意思反对了一下,也没有坚持己见。
于是次日一早,荣国府和林府皆得了赐婚旨意,除了黛玉和贾珠两个有得偿所愿的欣喜,众人险没惊的眼眶脱落——天啦,这是怎么回事?
不提李纨和宝钗心中的酸意,贾母竟激动的落下泪来:“我的玉儿啊…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嫁到咱家,日后有我看着,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贾政和王夫人俱有些纠结。想到圣旨赐婚的荣耀,再想到这事的物议,二人都有些沉默。王夫人还有些旁的尴尬——
她与小姑子不对付了一辈子,临老了还要作亲家,这是什么孽缘啊!
想到黛玉,她与这丫头倒没什么意见,只不大喜欢她抛头露面行医的事。可陛下赐了婚,不满也得憋着,省得让人说闲话。
当初防着这丫头往宝玉跟前凑,谁能料到,最后竟跟了长子?真是世事难料!
……
林家这边,林如海夫妻又喜又忧。喜的事女儿终于有亲事了,男方还是一向看好的贾珠侄儿,这位如今可是二品尚书,未来不可限量。
忧的是对方已有两房妻室,黛玉嫁过去能适应吗?
见父母担心,黛玉安慰道:“表哥什么人,爹娘没有不清楚的。李姐姐和宝姐姐我也相熟,最是贤惠温柔不过,你们放心,我断断委屈不了自己。”
林如海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贾敏没忍住落下泪来,竟是悲喜交加——在她看来,真宁可侄儿不这么耀眼,闺女也能有个正常的姻缘,而不似现在这般,与他人共嫁一夫!
璟玉倒是镇定,只私下拉着贾珠威胁了一回,让好生待他姐姐,不然定要贾表哥好看!
小舅子看起来认真的紧,贾珠感其对黛玉的爱护,亦颇觉欣慰——当初救这小子,如今看来,真没救错人!
却说此事在京中引发热议,参皇帝的奏折如雪花般飞向宫中。永嘉帝虽心塞自己替贾珠背黑锅,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罢了,林氏女是个好的,日后说不得有用,他就不与贾子睿计较了!
于是得了旨意,贾、林两家便去算日子走礼。十一月底有个好日子,黛玉进了门,二人终于得偿所愿。
这边院里洞房花烛,宝玉则做了个离奇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