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神间有惶恐不安,倒是并无退缩之意。
她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像是打算同他一起面对疾风骤雨。
看啊,他便说。
鸾鸾怎会是一个胆小的姑娘?
“方才父亲的话像是我与陛下在一起就天理难容一般。我不明白,纵使我们在一起不对,可他是我父亲,他难道宁愿我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叫我嫁给您吗……”
皇帝重新捏着她软和的手指,一点点放在掌中把玩着。
“理会旁人作甚?哪怕他是你父亲。”
他头一回教她道理:“姑娘啊,人生才短短几十载?朕是天子许多事情才要想的多,可你不同,你自己活得开心就成了。天塌下来,总归有朕这个个子高的先挡着。”
语罢,他又赶紧再加上一句:“不过,如今你可不准再有旁的心思。你如何,喜怒哀乐,都须有朕在身边……”
乐嫣不说话,只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考量他话的真实性一般。
每回她这般模样,总惹得皇帝心痒不已。
他俯身下来,想要亲亲她,乐嫣连忙生气的拿手背挡在自己唇上,隔开他的吻。
他的唇薄而凌厉,却很热。
滚烫炽热的吻落在乐嫣冰凉的手背上。
叫她挣扎起来。
小姑娘攒眉道:“你别又乱动手脚,我父亲还晕着呢!”
她扭捏挣扎,他也不好违背她的意愿。
只能蜻蜓点水一般,便缓缓离开,笑着与她说起往后来。
“朕命人修建一处宫殿,就落在显阳宫后边,做为你的宫殿,可好?到时候便是政务再忙,你想见朕只需走几步就到了。要建的大一些,若是有了孩子,也不叫他们移去别宫,我们就只如何寻常人家,一处屋舍里住着……”
乐嫣听他这话,羞的浑身通红,如何烫熟了的虾子,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她到底是面皮薄,如何也不好意思叫他在父亲病榻前说这等话。
直到今日,乐嫣总觉得二人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一日好遥远,好遥远。
陌生,黑暗,见不到光的未来令她胆怯。
可如今听着他这般说,虽是羞赧,却又止不住生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仿佛她伸手,她努力睁眼就能够到。
好像面前的天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黑暗。
像是伸手就能抓到的一样。
乐嫣觉得,这回说不准是真的呢?
说不准努力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呢?说不准不会像上一回满心欢喜的付出,落得那般下场。
她像是一只飞蛾,明知可能是火,是会叫她烧的魂飞魄散的烈火。
可她战战兢兢,龟壳里躲了良久,却终忍不住向往着那点光亮……
……
乐蛟不知是何时醒来的。
他醒来时悄无声息,抬眸就瞧见陌生的床帘,以及屏风后窃窃私语的一对人影。
他登时一口老血又要哽上心头,几度张张嘴,想要打断二人,却又忍住了。
他悄悄听着二人说话。
他那逆女不知说的什么话,语气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冰冷的对着天子呼来喝去的模样,只叫乐蛟忍不住胆颤心惊。
可等不来天子的斥责,却只听天子在一旁嗡嗡地应着,时不时一声闷笑。
那般纵容,溺爱的模样。
一副沉溺在情爱里无法自拔的模样。
越听,乐蛟越是绝望横生,浊泪横流。
他只觉得天要塌下了,只觉得公主若是在天有灵,只怕原谅不了自己。
哭的抽噎,不能自已之时,却忽地听到皇帝闷笑声。
“还道你这一言不合就爱哭的毛病,是像了谁。”
“你方才想要如何解恨,拔掉他胡子?朕给你瞧着,去吧,没人能瞧见。”
乐蛟:“……”
家门不幸!
当今即位多年未立皇后,以往前廷后宫多少次为了这事儿闹得吹胡子瞪眼。
哪位朝廷重臣家没有几个待字闺中的闺女?
谁家不想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