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挥手,连忙叫不知情的禁卫退下。
只留下一二个知情之人。
“快说。”
暗卫当不起罪责,当即便道:“侯夫人好像受伤了。”
用的是好像。
尚宝德眉头蹙起:“什么叫好像?是还是不是?你没查清就回来禀报?”
此事说来话长,也着实怪不得她。
天色未黑透,她许多事儿都束手束脚,方才前院乱,她才趁机混进去人群中,可饶是如此听的也并不真切。
只依稀听到吵架声,越吵越烈。
高都统是叫她们探查消息的,又不是叫她们护卫侯夫人的。
探查消息,隐秘才是第一位。
她不敢暴露自己身份,也只是不远不近听着。
不知如何,里头的吵闹变了味道,她再想赶过去时,便听到府上叫郎中的声音。
尚宝德一听此话,眼皮颤抖。
“大监,此事可要进去通禀陛下?”
面对众人迟疑的眸光,尚宝德顿时也拿不定主意。
皇帝处理奏折,若非大事没人敢打搅。
奈何这事儿事关侯夫人……究竟算不算大事儿,究竟是不是侯夫人受了伤,没人说得准。
他将这烫手山芋丢回给高彦昭。
高彦昭自从知晓皇帝对侯夫人的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思,他一直浑浑噩噩头皮发麻,如今亦是不敢相信。
那不止是侯夫人,是臣妻,更是……更是善化长公主之女……
这么多层身份,哪一个都是不能乱来的。
满朝多少未出阁的娘子,陛下怎么偏偏看上了侯夫人?
高彦昭脑海里忍不住闪过那个婀娜玲珑的身影,女郎面庞浅笑氤氲,恍若神女。
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
只是……
只是他护卫陛下时,几次听见侯夫人满眼崇拜的看着陛下,唤他阿舅。
那种自然而然看待长辈的神情,亲切做不得假。
这般,总叫高彦昭升起许多愧疚来……
“宫门早就下钥了,如今闹起来难不成重开宫门?多少人支着耳朵呢?传出去有辱圣名,到时候连侯夫人的名声只怕都难听,万万使不可!”
“这只是叫郎中,也不知是如何了,要是侯夫人没事儿,有事儿的是淮阳侯,你说闹得那般阵仗,可想而知前朝那群老古董骂的有多难听。”
尚宝德倒是觉得这话儿有些道理。
看了眼高高悬挂的月亮,众人折中一下法子。
“先继续差人去瞧着,等确切消息再说。咱们等快天亮了,再将此事禀报给皇帝。”
一群禁卫便这般在宫外长廊站着,数着时辰。
宫中的夜晚清幽,便是连宣政殿这处白日里全是朝臣,晚上却难得的寂静。
皇帝将奏折处理完已是深夜,沐浴更衣后便去了榻上安寝,众人更是不敢打搅。
门外诸人支起耳朵,听着内殿里皇帝中途从榻上坐起,下榻的声儿。
依稀是下榻倒水喝。
然后又重新躺回床上,在床上翻来覆去。
半息过后,又下榻喝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高彦昭当替死鬼。
高彦昭敲了敲格门,一脸赴死模样,入内禀报。
“陛下。”
“进。”
皇帝一身寝衣,岿巍坐在龙塌上。
他似乎没睡好。
想来也是,如今那双幽深的眼眸下青黑一片。
饶是如此,一眼扫过来时,却是叫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