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妃自然看不顺眼,从前忍就罢了,如今她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发作了,唇角勾起率先开口,“皇贵妃,难为你受罪了这么久。想是这病还没好,你兄长负伤的消息便突然传来,才叫你忧思不已呀?”
“如今,年将军卸了西北重担,留京好好休养,安养天年,嫔妾看皇贵妃往后也可安心了。”齐妃状若安慰,拧了帕子遮了遮唇,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皇后面容平和,适当说:“兄妹连心,妹妹担心兄长也是理所应当。皇上看重年羹尧,特意准许了他长久留京,你们二人兄妹情深,往后皇上首肯,还有的是机会再见,皇贵妃你倒不必为此太过伤怀,别耽误了自己身子才是。”
“是啊,调理好了身子,才能尽快有孕不是?”年世兰笑吟吟看着皇后,“臣妾多年未孕,难免的忧思伤怀,也难为皇后如此挂怀了。唉,皇上这得知您格外关心臣妾身子,可欣慰呢。”
“这一高兴,连您素日操劳都免了。也是,您陪伴皇上多年,年岁也渐大了,身上不痛快也是常有,哪能劳心劳神,还得是昭贵妃年轻能干,六宫事料理得井井有条,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被刺到了有口难言的痛处,皇后脸色隐隐难看,她眼神轻垂,神色很快又温和下来,似乎并不在意,“本宫身子不大好,有昭贵妃在,本宫的确省心不少。”
她转而看向余莺儿,“昭贵妃,你虽然协理六宫,可也不要顾此失彼,需盯紧了六阿哥的启蒙才是。这孩子实在聪慧,听说皇上已经在为其物色启蒙师傅了,打算过了生辰就上书房了。本宫记得,三阿哥当初是五岁启蒙,那时齐贵妃尽心尽力,不敢疏忽一点,你若有不懂的,可去问问她。”
“唉,也难怪皇上如此疼爱六阿哥,当年皇上也便是两岁多就识字蒙学了,见了六阿哥如此,怕是叫皇上欣慰不已啊。”
齐贵妃听着心里突突的,攥了攥手,原本的得意尽散,只余担忧,又恨恨不已。她的弘时曾也是唯一一位养在宫里的皇子,是多么的尊贵。谁也别想抢他弘时的前途!
余莺儿虚虚搭手而坐,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亦有些佩服,齐贵妃这人纯粹是没长半个脑子。皇后明言挑拨,而她半点察觉不到,反而脸色一瞬惊变,接着眼珠子四处乱窜,不用说,心里头是开始琢磨了。
她若是对弘冀下手,成与不成无所谓,只要她做了,于皇后而言都是益处。
无论弘冀安康与否,她做的事一经捅出来,以皇上爱子之心,她必废无疑,三阿哥失母,便可被皇后轻易收入囊中。
她敲打过齐贵妃远离皇后,为的是让皇后进一步成为孤家寡人,得不到皇子为依仗。本以为齐贵妃听进去了,能多长了两个心眼,不想还是如此令人“惊喜”。
余莺儿客气应了话,再着意看了眼齐贵妃,微微一笑,心头掠过一个更妙的主意。
她最擅长的,是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插好的钦天监,被挑拨的齐贵妃,寻到的纯元旧仆,露出破绽的江福海,连成一线,竟意外打破她原来的计划,延出另一条更好的路。
她端起茶慢慢饮着,一个庞大的,又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废除中宫的局一点点完善。
年世兰与她对面而坐,看着她那安静沉思的模样,眼皮一跳,她每每那样都是在琢磨算计谁,看来这宫里又有人要倒血霉了。